朱槿蹲下,拽住她的衣領,将她拽得湊近自己一些,她看着她失去五官的臉,質問道:“是不是你把辛娜藏起來的?是不是?是不是?!”
張玲玲搖頭,整個人茫然又麻木,胡言亂語起來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,我就是辛娜,我是辛娜呀……”
“你看,我懷了崔浩的孩子,我和崔浩相愛,我們這麼相愛,我們的小孩也一定非常可愛……”
她雙手托住自己隆起的小腹向朱槿炫耀,沒有神情,卻給人一種母性的錯覺。
朱槿眼神含着冷意與嘲諷,松開了她。
“不是她,她是個誘餌,是個棄子。”朱槿扶額懊惱說着,她又浪費了時間,又浪費了星宿的力量。
現在她知道了,這魔物多多少少跟崔浩沾點關系,但她是該去哪裡找呢?
“崔浩!操蛋!把娜娜弄哪兒去了!”她咒罵起來,“什麼人渣敗類狗玩意兒,生的什麼肮髒心思,引來了這麼多魔物!”
龍井默聲觑她,他很少見朱槿這副模樣,哪怕是再麻煩的事情,她也能擠出幾分笑意來。
辛娜這事,終究是踩到她的底線了。
朱槿望向天空,繼續思考着,她能确定魔物一定是往這個方向來了,但不是這三角鬥牛場,又會是哪裡?
她看眼張玲玲,思緒運轉。
想到什麼,她面對龍井說:“師父,南城大學!”
是她的大學,崔浩和辛娜的大學,鬥牛三角場和南城大學是一條地鐵線上的,就在附近。
*
龍井将手裡的張玲玲扔在地上,張玲玲縮在地上神神叨叨的。
朱槿和他并肩站在南城大學操場的入口。
這兒是曾經崔浩向辛娜求婚的地方,也是崔浩第一次遇見辛娜的地方,如果這魔物和崔浩有關,那它帶走辛娜,極有可能會來此處。
“師父……沒有魔氣……”朱槿覺得自己又判斷錯了。
“再往前看看。”龍井提議。
朱槿和龍井齊步向前,走到幾步,到了紅色塑膠跑道上,兩人變忽然停了下來。
不是他們不想繼續向前,而是他們的腳被粘住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,來對了!
朱槿将手中除魔棍直直向下捅,誰知除魔棍也被狠狠絞住,甚至沒入了小半根。
龍井打了個響指,天空又開始下雨,當雨灑在這操場之上,朱槿耳畔響起了慘叫聲。
紅色塑膠松了口,龍井和朱槿見狀,帶上除魔棍,旋身兩步并一步後退,回到了入口。
痛苦的叫聲持續了片刻,那操場緩緩出現一個黑色圓形的罩籠,罩籠将龍井的秋日雨擋在操場外頭,那魔物停止了慘叫聲。
操場中心滿地的四季青開始瘋長,中央慢慢出現了個旋渦,長得比半棟樓還高的四季青從旋渦下拴住了什麼東西,它帶着那東西緩緩升起,展示在朱槿和龍井面前。
淡紫色的長發……
“娜娜!”朱槿喊道。
辛娜身邊還有一個人,朱槿也認出了他,是崔浩。
兩人都被四季青拴住了雙手,雙臂張開垂吊在空中,四季青拴住的手腕已全是鮮血,那草在吸食着辛娜和崔浩的元氣,一旦元氣耗盡,這兩人也就死了。
似乎是聽見朱槿的聲音,辛娜費勁力氣擡頭,看向朱槿的方向,她努力讓自己醒過來。
朱槿身旁的張玲玲開始大叫:“我的臉!我的臉!我才是辛娜,你别走你别走!”
那在張玲玲臉上變幻的辛娜的面孔不見了。
朱槿忙望向不遠處的辛娜,辛娜微微睜開眼,正看着她,不再是沒有五官的光秃模樣,她還有意識,還清醒着。
辛娜啟唇,嘴裡說着什麼。
龍井聽得清楚,也覺得朱槿有必要知曉,她對朱槿說:“她說讓你快跑,不用管她。”
朱槿鼻酸,眼淚瞬間充滿眼眶,就像電梯門口她留下的那張畫一樣,隻是為了保護她,讓她快跑,快些離開這些危險。
朱槿穩了穩情緒,說:“師父,我尚未恢複全部的星宿之力,你覺得我勝算幾成?”
龍井坦然:“有我在,十成。”
朱槿一笑:“少說大話了,你本源之力來回這麼幾次,還剩多少。”
“少操沒用的心。”
朱槿剛準備再入這魔物的轄區,四季青又從旋渦下面提上來一樣東西。
她停下步伐,心髒恨不得跳出胸口,那東西,不是剛生出的魔心,而是一個完整的魔胎。
這個魔胎的成型程度與初見龍井那日熔漿之下的魔胎不相上下,它在幽綠的子宮壁内來回暢遊,臍帶已經快拴不住它。
朱槿忽而想到,越有智慧的魔物,越是懂得隐藏自己,魔物的天性就是張揚,所以越是張揚的魔物,死得越快。
這魔物厚積薄發,等到快誕生之時,才忍不住暴露自己。
朱槿苦笑:“師父,現在還是十成嗎?”
龍井看朱槿:“那是自然。”
朱槿這下不再猶豫,她結了速天印,向着那黑色的罩籠飛奔而去,這一棍揮向那紅色塑膠操場,塑膠直直從中間裂開四個人寬的裂縫,那塑膠下頭,全是人的屍骸。
那些屍骸的手骨正朝上,所以方才她和龍井不是被黏住,而是被這些白骨抓住了腳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