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井皺眉,他右手捏訣,兩指點在眉心:“雨化劍。”
他指向張玲玲,天空中的雨水凝聚成一把水劍,刺向那塊舉起的石頭,水劍将石塊擊飛,穿了個粉碎,張玲玲也被雨水劍的氣流彈開。
龍井抱着朱槿落地,他步伐不穩,小部分身體重量壓在朱槿身上。
為了阻止張玲玲,又帶着朱槿安然落地,他已幾乎竭力,瞬移消耗太多本源之力,又無法再取星宿之力,不然這時空怕是無法繼續維持。
“龍井!”朱槿語氣擔憂,感受到龍井壓過來的身體,她知道她師父已經快撐不住了。
但是魔胎呢?
朱槿仰頭去望那背除魔棍刺穿的魔胎,的确……已經死了呀。
那張玲玲怎麼回事?
操場中間的四季青全數枯萎,朱摟着龍井槿伸手去接垂落的除魔棍,她站在主席台上望向那枯草中央,旋渦還在!
“弟弟,弟弟,弟弟。”那旋渦下方出現了個聲音。
朱槿呼吸一滞,弟弟?
那旋渦中間緩緩浮起一個隻有臍帶連接的成型魔胎,魔胎探着腦袋四處搜尋口中的“弟弟”,沒有其他五官,隻有一張嘴裂開呲牙,嘴角還躺着血漬,手中握着的,是還未啃食完的骨頭。
魔胎茫然說着:“弟弟,出來玩呀,别躲貓貓啦。”
“雙生子……”朱槿慌亂。
她沒見過雙生的魔胎,不在同一個宮壁之内,是異卵麼?
細細看去,那魔胎腳底踩着的,是無數張畫卷與畫紙,身上也是勾勒着各色圖案,朱槿懊惱閉眼,她怎麼會沒有多往前想一步,從始至終指引她到這兒的,都不是那四季青,是畫啊!
“師父……是我害了大家……”朱槿垂下腦袋。
龍井瞧她喪氣樣子,說:“他們能多活一時三刻,都該跪下來謝你。”
龍井深吸幾口氣,又緊緊摟住朱槿的腰,将她帶回了操場的入口。
朱槿先去查看辛娜有無傷口,确認無礙後,再看了眼旁側昏迷不醒的張玲玲和崔浩,她目光中全是唾棄,落到今日這般田地,他們二人也是“功不可沒”。
“弟弟——!”那魔胎抱頭大喊,想必是已經發現世上再無他異卵兄弟的氣息。
他慢慢轉過身,将目标轉移到朱槿這兒來。
“是你們,是你們這群壞人!”它用着小孩的語調,奮力地控訴着他們的惡行,全然不顧自己手上是否還抓着人體的骨肉。
他腳下漩渦裡飛出一張張畫來,那畫上是各色詭怖的圖形,魔物從畫中飛出,一個個撲向朱槿和龍井。
朱槿起身,用着除魔棍挨個格擋住那些魔畫的攻擊,星宿之力漸漸被抽幹,她變成了幹巴巴用人體的力量去抵擋,在那魔物将給予她重擊之前,龍井調整呼吸,站到她身側。
他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閃光,雙手結着龍神印。
“師父……”朱槿知曉他體内的力量所剩無幾,可能根本撐住不這個龍神印。
她腦内閃過了一圈想法,想到了什麼,說:“師父,用我,化形。”
龍井含笑說:“你當菜市場買菜呢,你給錢我就能賣啊。”
朱槿實在笑不出來,咬牙舉着除魔棍,星宿屏障已越來越稀,其實她也能猜到,龍井重傷未愈,短時間内應當不能再馭龍形了。
龍井:“吾魂喚之,風雨如注。”
狂風驟雨襲來,雨水化為水柱,擋在他們身前,狂風為刃,攻擊着旋渦之上的魔胎。
夕陽餘晖仍染在不遠處的天空,這是龍井用龍魂喚來的風雨。
朱槿收了手中幾乎一擊即碎的星宿屏障,她看着魔胎用畫卷抵抗着龍井的攻擊,“師父,我去。”
她左手還握着龍骨利刃,龍井喚來了風雨,想必再無餘力分舍。
“确定?”龍井側身看她。
“不然呢?大家一起等死呀。”這下她笑了,苦中作樂。
龍井望向那畫紙之後蹲地抱着腿哭泣的魔胎,分析着:“我用水柱給你做天梯,一次機會。”
“明白。”
朱槿将除魔棍擲入地面,她把龍骨刀握在右手,生怕自己脫手,又撕了衣服摻了幾圈。
龍井:“還能結印?”
朱槿颔首,即便一手握刀,也不能影響她:“四方之神,速天,玄極。”
龍井找準時機,見那魔胎低頭,張開右手一揮,一排水柱瞬間移位堆砌。
朱槿沖出,踏階梯而去,疾風推着她的後背,加快她行進的速度。
那些畫中魔物要靠近他,已被龍井的狂風撕碎,朱槿躍到旋渦之上,向着魔胎揮動龍骨刀,魔胎仍舊埋頭哭泣着。
朱槿皺着眉頭:一點點,還差一點點……
旋渦之下,有怪異的氣流浮起,朱槿不顧這變數,将刀撇了過去。
那氣流直沖而上,在她即将碰到魔胎之際,被推擊上天,那氣流沒有放過她,再次向她撞擊撞擊,身體痛得四分五裂,她加速墜地,她微微睜開眼,是龍井的方向。
搞砸了……
她死了沒事,别砸死别人就行……
龍井提氣接住落地的朱槿,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身體發麻,他和朱槿連滾帶爬落地,好不狼狽。
他望向那風卷殘雲般襲來的東西,那根本不是氣流,而是密密麻麻極速飛行的魔蠕蟲。
“朱槿!”龍井看眼懷中的朱槿,她内髒應當都受了重傷。
魔蠕蟲向他們沖來,雨柱已被沖散,風刃更是抵擋不了多久,龍井放下朱槿,站在幾人之前,擡起單臂用力抵擋着魔蠕蟲的攻擊。
那抱腿的魔胎緩緩擡頭,沖他們揚起得意的笑容。
龍井冷笑,嘴角流出血迹,胸腔内也是翻湧的血腥味:“藏得真好,演得也真好,我龍族今日就交代在這兒了。”
朱槿強打精神,睜開雙眼,龍井嘴角的血,再模糊的視線,她都看清了。
她又扭頭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辛娜,不行……不能就這樣放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