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槿順着他示意的地方看去,那是千年或者萬年古樹的斷根,上頭的年輪她數也數不清,看不出是什麼品種,其他樹木都有挂标牌,這裡空空的,像是刻意留白一般。
依照龍井的意思坐了上去,斷根挺長,她雙腳離地,手撐在邊緣,從這個角度觀賞這西湖的景色,比方才路過的各處都要好看。
龍井挨着她坐下,靜了會兒,朱槿去看他,發覺他雖和以前一樣雙臂環胸正襟危坐,神色卻異常柔和,目光留戀。
她想,他師父還是想家的吧,每次匆匆來回,都未曾好好看看這裡。
朱槿善解人意說:“師父,你以後可以常回來,我現在的力量,應該足夠你多回來幾次。”
“頂多一月一次。”龍井打破她的幻想。
朱槿扁嘴,可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……
朱槿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,又好奇問:“師父,小金豆是不是都藏在湖底啊?”
“在你屁股下面。”龍井答着她的話。
朱槿愣了愣,旋即跳了下去,仰視龍井,不敢置信說:“師父,你沒開玩笑吧。”
龍井認真說:“我騙你作甚。”
“那你也不怕别人給你棺材本挖沒了?”朱槿想着,這古樹根但凡修葺下,什麼金窩銀窩,全部給你掏幹淨了。
龍井語調輕快:“要是那麼容易被挖走,你還有小金豆麼。”
朱槿想想也是,不然她哪輪得到她。
“而且……”龍井欲言又止,朱槿等了半天,也沒聽到下一句話。
朱槿又跳了上去:“師父,什麼?”
龍井閉口不言,他那時都死了,哪裡還在乎什麼棺材本。
龍井随口接了句别的話,“設了禁制,除了我,沒人能解。”
朱槿緩緩點頭,還是她師父考慮的周全。
“這樹根是幻術,你此時坐的是金墩。”龍井與她說着。
“啊?”朱槿又跳了下去,金鑲的椅子她都沒坐過,直接讓她坐金子。
龍井回憶着過去說:“從前我發現隻有這個角度向四周看去景色最好,最好的景色自然要配最好的觀景台,閑來無事,就用金子砌了個。”
朱槿嘴角抽了下,視金錢如糞土是吧?
龍井垂眸看她:“不上來?”
朱槿又撐着跳了上去,這回是趕她下來,她都不下來了,這輩子飛黃騰達是不可能了,坐下金子砌成的觀景台也算是感受下奢華人生吧。
還有一個問題,朱槿憋了許久,醞釀了老半天,她才鼓足勇氣開口:
“師父,那次我在夢裡見到的,是不是我朱家先祖?”
龍井微怔,沒想到她會提及此事,“你都知曉答案了,還問什麼。”
朱槿垂眸,她自然不是想問這個。
“師父,那你是不是将逆鱗和心窩骨送給我先祖後,就坐化了?”
龍井偏過頭看她,朱槿耷拉着腦袋,能感受到他的視線,卻不敢去迎,她心裡甚至都有些懊悔。
朱槿,你是不是飄了,居然敢問這種事情!
長久的靜默,龍井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。
朱槿受不住了,又說:“師父,你還是當我沒問過吧,我撤回這個問題。”
“又不想知道了?”龍井的語氣也沒有生氣,出奇得平靜。
朱槿不吭聲,她想,但是她可不想窒息而死,她剛剛都差點沒敢呼吸。
“嗯,不想了。”她這才對上他的雙眸,嬉皮笑臉說着。
龍井一笑:“就這些膽子?”
朱槿沒想到他居然笑得出來,她那個問題,直白點就是在說,你是不是送完東西就自殺了,因為她記得,夢裡他看着不像命不久矣的樣子。
龍井調侃道:“我都把逆鱗挖給你先祖了,我能不死麼?”
一生要強的朱槿,把頂嘴這件事偏偏用在龍井身上,“瞎說,你之前說過,你隻給了半分我先祖。”
然後她腸子又悔青了,這嘴長了就非要說話是麼!
龍井忽而伸出手,朱槿以為自己要挨敲了,結果他誇大的手包住了她的臉,面頰兩側的肉被他捏地鼓起來了。
朱槿覺得自己像條胖頭魚。
龍井:“記性還挺好?嗯?”
朱槿說話都囫囵了:“名師出高徒,名師出高徒。”
“為師的事情,少打聽,記住了嗎?”他語氣不嚴厲卻威懾。
“嗯……”朱槿小貓般哼唧了下。
龍井一笑,捏住她臉的手收了回去,“伸手。”
朱槿伸出雙手,感覺手裡一沉,她低頭一看,手掌那麼大的小金球!足足兩個!
封口費是吧?
好好好,自此她的嘴就是502,誰來了也掰不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