餘洋搖搖頭:“沒事,就是受了點驚吓。”
餘洋爺爺瞧見是朱槿來了,從餘洋身後的凳子上緩緩起了身,他身上也濕了,臉上沾了灰,手裡還拿着瓜瓢,想來是火起的時候,就在盡力救火了。
朱槿呼口氣,“人沒事就好。”
她四處望去,屋子什麼都是好的,餘洋見她擔心,又說:“就稻田燒了些,其他的都沒事。”
“怎麼好好的稻田着火了?”朱槿想着這天氣也不幹燥,心中其實有了其他猜測。
龍井偏頭看向那右側圍牆外窺視着這裡的人:“自是有人縱火。”
朱槿心中咯噔,果然。
餘洋瞬間握緊拳頭,他轉身就要向那圍牆外走去,餘洋爺爺又拉住了他,“阿小,沒事的,就少了些稻子,明年爺爺再種就是了。”
“憑什麼?!”餘洋大喊。
他甩開爺爺的手,沖着那群圍觀的人,用家鄉話說:“我知道放火的人就在這裡,你們不是怕鬼神麼,那我就把話放在這兒了,今日放火的人,惡事做盡,這輩子不得好死!”
興許是戳中了那人的心思,跳腳出來叫嚣,依舊是朱槿聽不懂的話,但是朱槿認出了那個人,傍晚對餘洋指指點點的幾個阿婆之一。
她顫抖着手,恨不得戳着餘洋的脊梁骨罵。
龍井幫朱槿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想:“就是她,她身上有火源的味道。”
朱槿這下子就跟看見了不講道理的同事一樣,沖過去就說:“老人家,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,但是你這樣做确實過分,你燒人家辛苦種的田地,你還理直氣壯,那好啊。”
她掏出剛剛從車上順手拿的打火機,她“咔哒”摁下,火苗子就跑了出來,“我現在就去燒你的田。”
龍井見狀,輕輕笑了下。
那阿婆一下子嘴臉又陰狠起來,揚手就要打掉朱槿的打火機,朱槿不是吃素的,腳靈活走了幾步,次次躲過她的攻擊,嘴上也不忘繼續說:“看來你聽得懂普通話啊,我還以為你不懂呢,一把年紀,你還有力氣打人,我知道你不講理,但是有人錄着呢,你小心我報警!報警了,你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就都知道了!”
龍井聽朱槿這麼說,隻能打配合拿起手機,假模假樣錄像。
那阿婆這下子終于不動了,她瞪着朱槿,又瞪着餘洋,還不忘指着餘洋繼續吐唾沫星子。
“阿婆,你給他們道歉,賠錢。”朱槿冷着臉說。
這下子那阿婆又把唾沫星子對着朱槿吐了。
餘洋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們身後,他依舊拍拍朱槿的肩膀,又拉了下餘洋的手臂。
“算了,算了。”
餘洋爺爺朝着阿婆和其他那些鄰居說:“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,我們也都做了幾十年鄰居了,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,我見你們的時間都比見我兒子和我孫子的多,老婆子去後,你們幫我忙前忙後操持,你們和我的家人也沒什麼區别。阿小的事情是阿小自己的事,一碼歸一碼,他明天就走了,我這輩子也見不了他幾次了,剩下的這點時間,不還是和你們一起在這個村裡,守下去的嘛。”
有個面善的鄰居站了出來,朱槿認出了他,是下午和她熱情打過招呼的。
她扯住那阿婆的肩膀,說:“說的對呀,你兒子犯法坐牢,老餘頭都沒說過什麼,我們也沒說他晦氣過,你非抓着人家洋洋做什麼,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,你個老太婆,瞎摻和什麼。”
她又指着旁側另兩個阿婆:“還有你們,天天就知道嚼人舌根,前幾年秋收忙不過來,還不是老餘頭挨個去幫你們的忙,你們現在好了,都不記人家的好,要是這樣,以後也别指望我們幫忙了,你們是說吧?”
“是啊是啊。”身後的人跟着一起附和。
看來大部分人還是站在餘洋爺爺這邊的,隻不過礙于這幾個阿婆言辭犀利,大家嫌麻煩,先前也不想破壞鄰裡和諧,站出來說話。
三個阿婆相互看了眼,被扯住肩膀的阿婆不情不願地用土話說了句什麼,才罵罵咧咧走了。
朱槿問餘洋:“她說什麼了?”
餘洋有些感激地看眼朱槿,道:“她說知道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朱槿收了打火機,一會兒還得放回老闆車上呢。
“朱姐,今日太謝謝你了。”餘洋撓着頭,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太沒用了。”
朱槿笑笑:“客氣什麼。”
那幾個婆婆,就跟她遇到的員工一樣,欺軟怕硬。
身後傳來匆匆腳步聲,朱槿幾人回頭去看。
朱槿詫異:“大師。”
是龍武廟的那個說書和尚,他身後還有些今天在廟裡見到的其他和尚,他們都提着個木桶,是準備來幫忙滅火的。
“阿彌陀佛,施主。”說書大師單手作揖。
朱槿幾步上前,說着:“沒事了大師,火已經滅了,你們是從那麼高的地方跑下來的嗎?”
她指了指沒入黑暗的龍武廟,跑下來不得跑死個人。
那大師和顔悅色說:“阿彌陀佛,我們也有交通工具的,兩人共乘一輛電瓶車下來的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朱槿尴尬笑笑。
是她把寺廟的和尚想的太不接地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