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遠堂藥材質量上乘,價格公道,衛時雨的診金更是少的可憐,遇有窮困者,診金不收,還要搭上藥材,不知有多少人因此活命,簡直就是開了個善堂。
因此衆人嘴上雖鬧得兇,對衛時雨的慷慨言辭也不以為然,但往後若真要生病,還是要再來的。
自然也有嫌晦氣的貴人們,可窮苦人家,滿京城能瞧得起病的地方,隻有懷遠堂了。
曾三娘子眼見衆人退後,不由惱火,還要再鬧時,衛時雨忽的冷冷看過來,“請娘子高擡貴手。否則當真鬧到衙門去,你妨礙醫者救人,也讨不了好。”
“衛恒,守好門!懷遠堂今日歇業,請諸位去别處看診吧。”
衛恒高聲應是。
“哎呀,衛大夫,我們說錯話了,你大人不記小人過。”
“一個坐堂大夫,還神氣上了!”
“哎呀,快快住口吧,這裡晦氣,還不趕緊走!”
“衛大夫,我明日再來啊,藥都吃完兩天了!”
外間紛紛攘攘,衛時雨全然隻作未見,她看着躺在榻上的銀杏,眼眶瞬間紅了。
銀杏穿着件灰色的鬥篷,裡面已被鮮血染透,她就在躺在血泊裡,毫無生氣。
衛時雨啞聲問道:“下面有傷?”
上輩子在手術台上,她也沒見過這麼多血。
柳姨娘道:“是,用了姑娘制的創藥,已然好多了!”
丹紅也道:“那個畜生,用東西戳破了銀杏,出了好多血,他還不肯撒手,這才耽誤了,姑娘,您可定要救她,她才十八歲!”
十八歲,不過是花季雨季的少女!
衛時雨咬牙咒罵這吃人的世道。
但是銀杏一直出血,沒有窺陰器,要怎麼找出血點?
衛時雨想了想,先吩咐道:“去熬當歸止血湯,去煮阿膠,煮人參!備糖水鹽水,都喂給她!”
立時有人應聲去了。
“把她的衣衫退了!”
丹紅忙道:“我來!”
衛時雨搖頭,“你去換衣服,柳姨娘,你來!”
丹紅紅着臉退後。
衛時雨脫了自己的衣衫,淡淡道:“我并無他意,是身上太髒了,怕過給她病氣。”
丹紅連聲應道,“是,是!”
“丹紅和柳姨娘留下,其他人先去外間!”
“姑娘,我也留下,保證不給你添亂。”喬姨娘紅着眼睛求道。
衛時雨點了點頭。
東西備好了,衛時雨也換上了沸水煮過的“隔離衣”,戴上自制的手套,讓柳姨娘幫着把銀杏擺好截石位,她蹲在當地,探手去找出血點。
本來血流的輕些了,衛時雨一碰,血又流的多了。
她換了幾個地方,突然一股血湧了出來,噴了她一頭一臉。
柳姨娘是跟着衛時雨見過世面的,立刻上前給她擦拭眼睛。
喬姨娘和丹紅卻吓壞了,險些驚叫出聲。
衛時雨松了口氣,找到出血點了,好在不是子宮的問題。
她把自制的紗布送進去壓迫止血,不一時湯藥都熬好了,丹紅和喬姨娘扶着銀杏喂下去。
血漸漸止住了,銀杏臉上總算是有了點紅模樣。
喬姨娘問道:“姑娘,好了麼?”
“不再出血會好的,要慢慢将養。不能,不能再接客了。”
丹紅黯然道:“就怕媽媽不許。”
喬姨娘拉住她手,“姑娘面前,莫說這些!姑娘,用的人參和阿膠,我回去就給補上,若是不夠,就從我的月錢扣出來。”
“姨娘!”衛時雨攔住她道:“這些都是小事,不必挂在心上!”
喬姨娘還要再說,柳姨娘道:“姐姐就不要客套了,這裡有我,快讓姑娘換身衣服,宋郎君還等着呢。”
喬姨娘忙道:“瞧我,都忘了正事,我,我這就伺候姑娘梳洗。”
衛時雨黯然道:“不必了。”
正相看着,便丢下對方,連句話都沒有,換做是她,也不會再等了。
“姑娘!”薛姨娘隔着門簾道:“衛恒說,外頭有位宋郎君在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