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月樓依然熱鬧。
門前乞丐的碗裡也都是吃食。
楊順押着那自稱姓衛的管事進了望月樓,立時便有夥計來招呼。
夏停雲還是頭一遭來這望月樓,不免多瞧了兩眼。
衛管事引着他二人去了三樓雅間,“兩位請進,我家姑娘久候多時了。”
“侯爺小心有詐!”楊順素來謹慎,出言提醒。
夏停雲卻一腳踏了進去,“衛娘子,你到底弄得什麼玄虛?”
衛時雨正坐在桌邊吃東西,見他進來,也不起身,“侯爺來坐。”
衛管事待兩人進去,便掩上了門,徑自去了。
房中安靜的很,完全聽不見外面喧嘩吵鬧。
衛時雨換了身衣服,不是時興的款式,倒像是件中衣,但衣衫質地輕薄,瞧起來便清涼的很。
桌上放着碗冰雪冷元子,衛時雨正埋頭苦吃,她指了指面前的酒壺,“落菊,已經冰過了,侯爺喝一杯解渴。”
夏停雲垂首去看,果然這酒壺外面還在冒着冷氣。
“本侯不是來飲酒的。”
衛時雨笑道:“我以為侯爺喜歡落菊。”
夏停雲冷笑道:“那是别人奉承買來的,味道實在不好。”
衛時雨已經吃完了元子,她舒服的歎了口氣,“望月樓還有别的酒,侯爺可嘗一嘗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衛時雨不勉強,“既如此,咱們便說正事。”
逍遙侯目中皆是蔑視,“你一個小小娘子,還要同我說家國大事不成?”
衛時雨不廢話,指了指屏風後,對着楊順道:“煩請這位小哥去看看。”
夏停雲颔首,楊順立時轉到屏風後。
“侯爺!”
向來冷靜少言的楊順突然大吼了一聲,倒吓得逍遙侯一個哆嗦。
“喊什麼!”
衛時雨掩唇而笑。
“侯爺!”楊順提了個人出來。
這人穿着破爛衣裳,被人五花大綁,似乎已經睡着了,在楊順手上毫不掙紮。
“您瞧。”
楊順将人扔到夏停雲腳邊,“是他!”
夏停雲凝神去看,正是适才鬧事的災民。
他着實吃了一驚,看向衛時雨,猜疑不定。
“侯爺請笑納。”
夏停雲看了眼楊順,楊順俯下身去查看半晌,“确實是此人,他手腕被我捏斷了。好像是被人灌了迷藥。”
夏停雲再看向衛時雨,“衛娘子做的?”
“正是。”衛時雨大方承認,“我給他開了個睡覺的方子。”
夏停雲唇角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,“衛娘子大費周章,到底意欲何為?”
他生性多疑,衛時雨多番壞他好事,此次卻又将人送到手裡,隻怕是另有所圖。
“侯爺!”衛時雨端起茶盞,“今日我阻撓你辦差,實在慚愧,就算是将功補過吧。”
“哦?”夏停雲不接茶,“你不是說我仗勢欺人,非要為難這些難民麼?”
“是我見識短淺,誤會侯爺了。”
夏停雲雙眉一軒,“此言何意?”
衛時雨雙手舉的酸痛,遂放下茶盞,“侯爺素來小氣,又愛欺壓良民,這位小哥動辄就要把人摔死,是以我先存了偏見。”
夏停雲眉心直跳,忍着怒氣道:“所以?”
“所以我自然以為侯爺閑着無事,又來欺負這些災民。”
衛時雨不再說笑,臉上亦露出難過神色,“這幾日在我眼前不知死了多少災民,衛時雨雖然人單勢薄,也不想在眼皮子底下看侯爺殺人。”
“既如此,為何要給他下藥?”
衛時雨看着地上“災民”,冷然道:“我雖不知他身份,但肯定不是災民!”
“既不是災民,故意穿着破爛衣裳,混迹于市井之中,又和侯爺起了沖突,想來不是善人。”
夏停雲伸手拿過衛時雨面前的茶盞飲了一口,“那你為何不讓我直接将他拿下?”
“此人狡詐!”衛時雨起身,替夏停雲續上熱茶,“若在粥鋪面前動手,隻怕傷了良民。”
“再說,打碎了我家米鍋,難道侯爺願意賠銀子嗎?”
夏停雲笑出聲來,“好個小氣的娘子!”
“多謝侯爺誇獎!”衛時雨笑道:“我爹常說,要節儉度日。”
夏停雲歎道:“怪不得銀子都跑到你家裡去。”
衛時雨續道:“他既然自以為騙過了我,我就将計就計,熬了碗濃濃的麻沸散,騙他是治病良藥,叫衛管事灌他喝了。”
“多謝!”
夏停雲起身謝過,吩咐楊順道:“将他送到有司衙門,仔細審問,務必問出背後指使之人!”
楊順應下,提着“災民”去了。
衛時雨本以為夏停雲要走,便起身相送,誰料他竟又坐了回來,“衛娘子,本侯還有一事不解。”
“侯爺請問!”
“這個賊人裝的極像,你是如何瞧出來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