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回家,可是她知道,她回不了家。
既然賜居朝陽殿,自然就不能再回原來的地方,玉竹領着衛時雨在朝陽宮轉了兩圈,來到一間偏殿所在。
比之前的地方寬敞幹淨了不少,還有個小小的院落。
玉竹笑道:“女史就暫住在這裡,皇後娘娘親自過問,送了許多賞賜,若還缺什麼,隻管吩咐。”
衛時雨松了口氣,這裡幽靜的很,又無人打擾,省的她應付旁人。
她入宮時帶了不少金銀傍身,此刻直接拿出一個小銀锞子,“玉竹,多謝你。”
玉竹大喜,雙手接過, “女史,這,這。”
衛時雨握住她雙手,誠摯說道:“玉竹姑娘不必客氣,你今日多番為我忙碌,辛苦了。”
玉竹收起銀锞子,“女史,我,給您倒盞茶,您歇着。”
茶都是溫熱的,等玉竹走了,衛時雨喝了盞茶,便趕緊更換月事布。
她來這裡兩年了,還沒有做出媲美現代衛生巾的東西,每月依舊要用月事布,極是麻煩。
好在家境闊綽,她帶進宮來許多,直接扔掉,不必換洗。
都收拾妥了,便有人送來午膳。
衛時雨打開來看,竟還不錯!
一品鴨子湯,一品紅燒肉,還有兩個時蔬,就是缺了點辣。
吃過飯,自有人收拾,如同坐監的衛時雨實在無事可做,又睡了一覺。
晚膳送過來的時候,衛時雨還在昏睡,睡了整個下午,她半點不餓,索性不吃,又睡了整晚。
半夜下了場雨,醒來後的衛時雨感覺到了些許涼意。
已經熬過了兩日,衛時雨總算還了神。
一大早,茯苓親自帶着人來送了新衣,據說是女史官服。
官服朱紅色,有幞頭,圓領窄袖袍衫,和男子官服形制相似。
衛時雨謝過之後問道:“娘娘今日可要問診?”
茯苓笑道:“衛女史不必心急,近日娘娘有要事處置,過兩日便會宣召了。”
衛時雨眉間露出憂色,隻好道:“我如今在這裡白吃白喝,不領差事,實在。”
“衛女史過慮了。”茯苓看起來年紀不大,卻極為穩重,又善解人意,“娘娘留您住在朝陽殿,總要有個名目。”
“你隻管替皇後娘娘診病,旁的雜務一概不用理會。”
“有勞,多謝!”
到了午間,衛時雨發現桌上的菜又多了兩品。
除了兩樣時蔬和兩道葷菜,又多了一尾蒸魚,一道蜜餞果子。
衛時雨愁思了兩日,如今心緒漸平,竟吃了整整一尾魚。
晚膳時分,送完菜肴,尚有一位宮人在旁伺候。
衛時雨拿起筷著,吩咐道:“你走吧,我不用人伺候!”
這女子挽着雙環髻,穿一身杏色襦裙,瞧起來甚是機靈,行禮道:“女史,奴婢名喚畫扇,是專來伺候女史的。”
衛時雨奇道:“伺候我?”
“正是,皇後娘娘吩咐奴婢伺候女史。”
衛時雨暗自納罕,這皇後娘娘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?
她當即招呼畫扇坐下,“那便一起吃。”
畫扇連忙推辭,“這,奴婢不敢!”
衛時雨也不勉強,拿起筷子,把一盤松鼠鳜魚從中間切斷,分成兩半。
畫扇似乎是沒見過這樣的吃法,不由吓了一跳。
卻見衛時雨又拿過一隻大碗,舀出整整三碗雞湯。
畫扇忙湊過來道:“女史,我來,我來幫你。”
口中說着,卻又實在不知衛時雨吃飯到底是個什麼章程,拿着湯勺問道:“女史,您還要幾碗?”
“夠了,夠了!”
衛時雨拿着筷子,把幾個菜都先分成兩半,然後才開始坐下來吃。
她吃的很快,吃完後把碗筷一推,“剩下的一半是給你的,我沒碰過。”
畫扇萬萬沒料到衛時雨竟是要和她分食,驚道:“女史不必如此費心,我,我吃些剩下的即可。”
“這就是我剩下的。”
“畫扇,宮中自有規矩,你我都是聽人差遣給人辦事的,不過既住到一起,就怎麼舒服怎麼來,隻有兩人時,不必太拘束。”
畫扇是個聰明的,當即行禮道:“多謝女史!”
随即便站在那裡開始安安靜靜的吃飯。
畫扇吃過飯,又收拾好碗筷,正要去沏一盞茶來,突聽衛時雨道:“不知娘娘近兩日身子可好?”
“似是不太好。”畫扇很喜歡在衛時雨這裡當差,當即知無不言,“娘娘昨日感了風寒,請了幾個禦醫來看,開的方子都不濟事,夜裡咳了整晚。”
“皇上大怒,命人将這幾個禦醫革職查辦。”
整個朝陽宮的人都知道衛時雨是皇後請來看診的,誰知封了官,卻留在這裡不用。
畫扇怕衛時雨聽了吃心,忙道:“許是明日,明日娘娘就叫您去看診了。”
衛時雨笑笑,“承你吉言!”
好一個皇後啊,看着軟弱可欺,其實雷厲風行。
衛時雨不得不再次拜服古人的智慧,寒門出身,做了皇後,還能深得皇帝寵幸,怎麼會是個小小的弱女子。
果然,第二日一早,便有人來通傳,皇後宣召衛女史觐見。
衛時雨換上官服,對着來人道:“這就走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