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忠興親自扶起劉彥,“你們二人的身契,早已撕掉了,待收拾停當,便可出發赴任。不過,我本事有限,隻能為你謀得這個差事。”
劉彥忙道:“老爺,這已是劉彥做夢也不敢想的事了。”
衛忠興卻道:“不然,小公爺。”他看向夏停雲,“不知你可有更好的去處?”
夏停雲似是早有預料,“嶽父大人,渭陽縣已算是個好去處,不過以劉管家之才,确實委屈了。”
劉彥一驚,沒想到還有後文,衛時雨也才醒悟過來,原來餃子不是白吃的,父親約他們來,想是早就有了打算。
夏停雲不愧是混迹官場的,也早早就看清了衛忠興的意圖,這才一直不插言。
劉彥道:“不敢!劉彥已然心滿意足。”
夏停雲卻道:“此間并無外人,劉管家若有想去的地方,但說無妨,我雖不敢保薦你入朝,但别的官職,都可說來聽聽。”
夏朝尚未行科舉制度,官員上任,每因舉薦而成,夏停雲身居高位,保薦一個官員,倒也不是難事。
“劉管家,不必客氣,不如就六部之中挑一個如何,也好繼續留在京師,我可舍不得豆豆。”
“姑娘,我并不想留在京師。”劉彥直言。
衛時雨不解,“為何?”
夏停雲歎道:“你沒聽過有句話叫,京官難做嗎?”
“不說旁人,就是我,官至公侯,依然不能随心所欲做點事。”
“小公爺所言極是,京官,京官手上并無實權,且掣肘過度,人情往來極讓人頭疼。”
衛時雨笑道:“我以為劉管家最擅長與人交道。”
劉彥歎道:“其實我也不喜。”
“那不知你想去哪裡為官?”
“江北!”劉彥朗聲道!
衛時雨吃了一驚,就連夏停雲也頗覺意外,“江北雖富庶,但吏治敗壞,如今又是多事之地,你為何要去那裡?”
劉彥道:“既要為官,自然當為朝廷分憂,江北雖亂,總是率土之濱,劉彥不求高官,微末官職便可,求小公爺成全。”
夏停雲為他真心所感,當即道:“好,劉管家,不,是劉大人,夏某定不負所托!”
幾個男人喝了酒,興緻來了,天南海北的總要吹一吹。
衛時雨聽的無聊,便和母親去幫着薛姨娘收拾行裝。
此去江北路遙,衛時雨倒真是擔憂他們一家子,不由得囑咐母親要多給些銀兩傍身才是。
衛夫人卻道:“你阿爹早就想好了,有幾處田地和鋪子,都準備交給劉管家。”
“不,還要給些護衛才成,江北那個地方,實在太亂了。”
“夫人,姑娘!”薛姨娘又是難過又是感動,眼淚汪汪的抱着衛時雨,“我舍不得你們。”
“我也舍不得。”衛時雨歎道:“不過以劉大人的本事,回京師指日可待,到時候咱們再相聚。豆豆,你那時候還記得我不?”
豆豆樂呵呵的點頭,“記得!”
從衛府回來,衛時雨便忙着收拾些路上要用的物事,眼見夏停雲在房中踱步,便問道:“我阿爹又同你說什麼?”
夏停雲搖頭道:“沒有。”
但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,肯定是說了什麼,衛時雨沒有再追問,隻小聲說了句,“嘴硬!”
“劉管家這人,到底怎樣?”夏停雲突然問道。
衛時雨腦子都沒過,直接道:“我阿爹常說他能為官坐宰。”
“當真?”
“自然。”衛時雨放下手邊的油紙傘,“我阿爹生意衆多,素日都是劉管家打理的,從沒出過什麼岔子。衛府上下這麼多人,也沒出過偷盜的醜事。”
她突然記起一事,“陛下又派了誰去江北?”
“王晉。”
“那是誰?”
“原江北長史。”夏停雲歎道:“朝上争了許久,也沒定論,最終擢升長史王晉為刺史。”
衛時雨道:“原來如此。小公爺寬心,我相信,隻要劉管家去了江北,江北總會慢慢好起來的。”
夏停雲卻不信,“就憑他一人?”
他也知劉彥學識淵博,但僅靠一人之力,如何撼動整個江北?
“小公爺不妨瞧瞧,他日便知我所言非虛。”
“可是,劉彥也不是陛下的人。”夏停雲有些擔憂。
衛時雨搖頭道:“小公爺太瞧不起人了,劉管家可不是個貪财好色之人,我阿爹這兩年給他的銀錢,比之做官,不知多了多少。何況,官員隻需心懷黎民,盡忠朝廷,豈非就是為陛下效力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“自然有理!”衛時雨笑道:“其實若要為陛下培植親信,但靠那些孩子定是不成的,小公爺可奏請陛下廣開恩科,大興科舉,為朝廷選才就是。”
“恩科?科舉?那是什麼?”
衛時雨趕緊捂嘴,糟了,又說多了,她本想随意說兩句敷衍過去,夏停雲卻跑過來坐在她面前,“快說,那是什麼?”
“那小公爺先告訴我,我阿爹同你說了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