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,太後千秋宴,想來定是極為熱鬧,還不知能瞧上幾回呢。”
“你若喜歡熱鬧,明年後年都去得。”
衛時雨大搖其頭,“未必,未必!”
千秋宴設在永和宮中,除了朝中重臣,便是命婦貴眷。
殿上的位置是留給兩宮的,皇後會坐在隆慶帝身側,如意公主大概陪着孟太後,因此兩座之旁,又各自設了座位。
衛時雨暗道一聲僥幸,若是她和如意公主坐在一起,怕是又要打上一架。
孟太後之下,設一高台,想來是歌舞奏樂之處。
高台之下,才是諸位王公所坐之地,衛時雨暗道,幸好大夏朝的皇宮夜宴是分餐制,倒省卻了許多麻煩。
天色尚早,隻零星來了數人,夏停雲帶着衛時雨招呼過後,便在她身旁坐下。
“你在這裡做甚?”
“我今日陪着你看戲。”
衛時雨一笑,“難不成咱們陛下也要演一出彩衣娛親?”
“什麼是彩衣娛親?”
“說是從前有個老人,已經七十多歲了,還穿着彩衣扮成小兒,逗母親發笑。”
夏停雲若有所思,“陛下雖年幼,亦可做此舉,不過事先并未準備。”
衛時雨無奈搖頭,壓低聲音道:“你們君臣,還真是不要臉至極。”
夏停雲佯怒,“小心禍從口出。”
不一時群臣便皆已到齊,夏停雲在衛時雨耳邊小聲介紹衆人。
“當中坐着的是太傅孫大人,他身旁的是中書令和中書侍郎,朝廷政令每從此出,這兩位大人都姓趙。”
衛時雨皺了皺眉,“趙家?”
“孫、趙、王、李,四大門閥士族,占據了中書省、門下省和尚書省的要職。”
“禮部尚書你見過了,吏部、工部和戶部尚書皆是太後親信,兵部尚書姓王。”
夏停雲說到這裡頓了頓。
衛時雨明了,“所以太後急着栽培孫廉,沒想到卻被你連根拔起。”
“不算連根。”夏停雲歎氣,言語中頗為可惜。
“禁軍雖有周統領掌管,但副統領秦立陽隻奉太後懿旨,羽林軍宿衛京師,由護軍中尉楚縣芝掌管。但各處門閥府中,皆有駐兵,甚至有達數千人者。”
衛時雨不由拍掌贊歎,“幾千人,都夠起兵造反了,這老皇帝給他兒子留了個什麼破爛江山。”
兵錢人,要什麼沒什麼,直接推翻再幹都比這強。
夏停雲小聲呵斥,“不許妄議先帝,他,先帝猝然離世,事先并未能為陛下謀劃,這才有了如今的亂局。”
衛時雨小人之心的猜度,“那先帝是不是被人給害死的?”
夏停雲一震,随即又道:“先帝連年征戰,本就傷了根基,他英名蓋世,連世家也拜服敬佩,真是得了急病。”
衛時雨撇撇嘴,“那先帝為何膝下空虛,這總和太後有些幹系吧?”
夏停雲搖頭,“我那時還小,不知其中究竟。”
衛時雨看向對面的王公,不由再次感歎,先帝隻有一位弟弟,那便是如今的昌樂王,聽說本有兩個妹妹,也都死于戰亂,因此本朝并無大長公主,正兒八經的公主隻有如意一位。
昌樂王倒是育有兩子一女,分别封了郡王和郡主。
秦國公、忠國公有從龍之功,他身旁坐着的是皇後生父魏國公,再有就是衛時雨身旁的靖國公了。
不一時,孟太後和隆慶帝駕到,衆人紛紛起身行禮。
衛時雨跪在夏停雲身旁,偷偷擡頭看了一眼,果然皇後和如意都來了,皇後身旁站着的正是賢貴妃娘娘,賢貴妃身旁的想來就是德妃。
隆慶帝叫了起身,衆人謝恩,待入座後又是好一番歌功頌德表忠心。
衛時雨聽的無聊至極,好容易開始奏樂跳舞了,諸大臣們也開始互相敬酒。
“我能去給娘娘送櫻桃嗎?”衛時雨問。
“自然可以。”
夏朝宮宴并不拘束,席間常有人往來說笑,衛時雨也就貓着身子,端着糖酪櫻桃去找賢貴妃。
賢貴妃老遠看見她來,便已然笑着起身。
“娘娘請坐,不敢,不敢。”
衛時雨恭敬行禮,奉上糖酪櫻桃。
“有勞你了。”
“娘娘安坐,一切都好,我沒多嘴。”
“好,好就好!”
賢貴妃捧着櫻桃,眼圈又紅了。
雖用了冰,糖酪櫻桃仍化了,賢貴妃卻仍舊吃了好幾顆。
衛時雨怕在這裡惹得她更傷心,再說了兩句便告辭回去。
此時期的雅樂衛時雨欣賞不來,她打了個哈欠,“什麼時候能回府?”
“困了?”夏停雲笑着遞過來一盞果酒,“喝兩口,好戲馬上就要登場了。”
“什麼好戲?”
“前些時日嶽父大人不是說戶部尚書縱容人買賣私鹽之事麼,如今已有了眉目。”
衛時雨一驚,“你們今日要在這裡鬧出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