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衛夫人來了。
幾個姨娘也都來了。
她們坐在秋林苑裡,替衛時雨犯愁。
再沒有人比她們更懂男子負心薄幸了。
衛時雨看着幾個為她擔憂的姨娘,心裡平添了不少愧疚,當初可是自己親爹将這些姨娘們休棄了。
如今事情輪到自己身上,她們非但不幸災樂禍,反而跑過來安慰她。
衛時雨歎了口氣,反過來将衆人勸了一番,她又不是指望男人活着,怕什麼。
何況她可從來沒有喜歡過夏停雲,是被逼着成親的。
如今還封了個永安縣主,皇後和賢貴妃都很喜歡她,料想夏停雲也不敢休棄了她。
不就是事情傳了出去,不太好聽,她衛時雨成了京師的笑話,沒關系,反正她素來沒心沒肺,旁人怎麼說,她從不放在心上。
任她磨破嘴皮,幾個姨娘依舊用那種十分可憐的眼神看着她。
就連自己來自現代的母親,都不能釋懷。
說一千道一萬,她們還是覺得能籠絡丈夫的心,才能把握婚姻。擁有了完美的婚姻,才算是個幸福的女人。
衛時雨攤手,“好吧,我跟你們如實交代吧。”
她歎了口長氣,“我和小公爺演戲呢,我們前幾天還一起賞了半夜的雪,聊了風月之事。他心裡隻有我,我心裡隻有他。”
“為何要演戲?”
“為了氣那吏部尚書!”衛時雨信口胡說,“你瞧我不是把他給氣走了嗎,再說就是朝廷大事了,連我也不知内情,阿娘,幾位姨娘可千萬要為我保守秘密,莫洩露了天機啊。”
“哦,原來如此。”
“嗨,我就說嘛,小公爺看起來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。”
“就是啊,以後還想不想來咱們衛府吃餃子。”
“散了吧,散了,懷遠堂還忙着呢。”
“誰說不是,我扔下釀了一半的酒就來了。”
“快走,快走。”
眼看着阿娘她們走了,衛時雨又重新坐回院子裡發呆。
晴紅問道:“姑娘,她們真的信了嗎?”
“反正我自己信了。”衛時雨垂着頭,看着地上的幾滴血。
“姑娘,您若是難受,就。”
“我不難受,晴紅,你去,把衛時錦那個小丫頭找過來。”
有時候,人得學會自己哄自己,否則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?
衛時錦進門就瞧見自家阿姐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裡,不由歎息,“阿姐,這還是你嗎,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沒精打采。”
“若是你的夫婿當着你的面紅杏出牆,轉眼又去逛青樓,隻怕你要比我更沒精神。”
“胡說,我沒有夫婿。”
“這不就要有了嗎?”
衛時雨向後招手,小鹿遞過來一本厚厚的書冊。
“衛時錦,京師上下,三品到五品,死過老婆的,休了原配的,還有和離義絕的年輕男子,都在這裡了。”
“阿姐這是何意?”衛時錦愣住了。
衛時雨苦笑道:“你不是說苟富貴,勿相忘嗎,我這不給你找夫婿嗎?”
衛時錦頗為嫌棄,“就沒個正經人家,非要做繼室填房?”
衛時雨歎道:“好妹妹,這些個當官的,哪個不是熬到二三十歲,如果不死老婆,怎麼空出位子給你。”
“也有些未成親的公子哥,但官階不高,或者是哪位親貴的小公子,也都在裡面。你自去瞧吧。”
衛時錦雙手接過,半信半疑的問道:“阿姐,這裡面的人,你都能為我做主?”
“我是你姐姐,如何能為你做主,看上哪個,去跟阿爹說去。”
衛時錦漲紅了臉,“這種事,我怎能開口去求?”
衛時雨歎道:“我上輩子欠你的,瞧上了哪個,來同我說,我去和阿爹言語。”
“當真?”
“你姐姐好歹是永安縣主!”
衛時雨發現,自從她被封了縣主,實質性的好處沒撈到多少,竟拿着名号來唬人了。
“趁着我現在還是靖國公夫人,先把你的親事了了。”
衛時錦放下冊子,正色道:“阿姐,你這是何意,難道靖國公當真會休了你?”
“快走!快走!”
衛時雨開始攆人。
“阿姐。”衛時錦走了兩步,又道:“你快去睡會吧,眼下這個鬼樣子,别說是靖國公,就算是我也不想見你!”
“你個黑心小妮子!”
衛時雨當真去睡了一覺,醒來時竟然天色已暗。
眼下正是年關,本是各府走動的時候,如今倒好,出了這種醜事,也沒人來登國公府的門了。
衛時雨腹中饑腸辘辘,正要吩咐擺飯,卻見無恙急匆匆的來了,“夫人,小公爺回府了。”
“沒被人打斷腿?”衛時雨冷嘲熱諷。
無恙賠笑道:“夫人這是哪裡的話,我看見小公爺正往這邊來呢。”
衛時雨心中突然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,萬一夏停雲真的是演戲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