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府自打小公爺成親後,下人們算是過上了好日子。
從前有時候月錢都會晚發,自從來了新夫人,月錢就再也沒短過,而且剛剛入冬,夫人便賞下了冬衣和棉被。
這位夫人雖封了永安縣主,卻半點威勢都沒有,也不管事,最好糊弄了。
“你說咱們夫人,整日樂呵呵的,連這兩個姨娘都唬不住。”
“别瞎說,當日刺客殺進來,夫人都不怕的,别說是刺客了,就是前幾日那位尚書大人來尋事,不也是夫人趕走的,你親眼瞧見的,她這樣的人,怎麼會怕那兩個姨娘。”
“那些都沒用,小公爺的心不在夫人那裡。”
“噤聲,小心被旁人聽見。”
“怕什麼,如今府裡人人都說,還少我一個嗎?你說夫人叫咱們去,是要做什麼?”
“我怎麼知曉,你看,那裡是不是有人領了賞錢?”
“還真是,那麼一大串錢,快些去,快去!”
“瞧你那點出息,夫人還能短了你的銀錢。”
衛時雨坐在廊下,親眼看着小鹿和翡翠發送銀錢。
她手上放着本冊子,上面記着府中小厮和丫頭的信息。
夏府人口簡單,比之旁的國公府,已然算是儉省,如此也有九十七人,尚不算小鹿幾人。
光是伺候夏停雲的便有四個小厮,此外還有負責灑掃庭院,修整花木,采辦廚下,針線洗衣,車馬出行的。
“謝過夫人!謝過夫人!”來領錢的無不興高采烈,連連磕頭。
“無恙姐姐,那人是誰?”衛時雨指着一個老者。
人人領了錢都樂,隻他皺着眉頭,似有心事。
“他是馬廄裡喂馬的趙伯,年紀大了,是府裡的老人了。”
衛時雨點了點頭。
“那個呢?”
“那個是伺候小公爺的金彩。”
衛時雨盯着這女子,“是外頭買來的嗎?”
“不是,也不是家裡的,是從前小公爺撿回來的。”
“撿回來?”衛時雨奇道。
無恙蹙眉想了一會,“正是,也有兩年了,說是在上朝的路上撿的。我後來問過金彩,她不愛說話,隻說是小公爺救了她性命,無以為報,家中又沒了父母,沒有生計,這才入府。”
衛時雨眯了眯眼,果然,是個英雄救美,以身相許的故事。
夏停雲身旁除了小厮們,便隻有這個丫頭,素日裡倒也乖覺,似乎沒生過什麼事。
“都領完了?”
無恙點了點頭,“隻剩下送爽齋幾個丫頭,她們随小公爺出府去了。”
“叫管事的留一留。”
“是!”
無恙和晴紅親去叫人,不一時叫了十來個管事的。有男有女,都站在廊下聽候吩咐。
衛時雨坐累了,遂起身道:“諸位,年下事多,大夥都辛苦了,若有短銀子少衣的,隻管來找無恙姐姐,若沒事便自去歇着,約束好手底下的人,喝酒打牌時莫誤了事,少說些閑話,省的被大風閃了舌頭。”
這幾個管事都是有年紀的,相互看了一眼,各自應是。
衛時雨揮揮手,“我素來不管府中事,如今拾起來,自然是千頭萬緒,還要大夥多幫趁着,這些銀錢給大家去買酒喝。”
晴紅和翠屏又擡出一籮筐錢,自去分給衆人。
這些人方才喜笑顔開,那廚下的管事鄭媽媽便道:“多謝夫人,夫人待咱們,委實寬厚。”
“鄭媽媽,年節時廚下最是辛苦,您老多費心。”
“自然自然,夫人言重了,老婆子無有不聽的。”
衛時雨見衆人都領了錢,續道:“我知道無恙姐姐素來寬仁,縱得你們自在,我可是什麼都不怕的,若大家好自然都好,說若犯了事,可别落在我手上。”
“是,謹遵夫人教誨。”
衛時雨又說了兩句,便叫衆人散了。
衛時雨上輩子就不是領導,這輩子也沒怎麼管過人,不過想想府中沒有婆母妯娌小姑子,她算是無人掣肘,恩威并施,管這些人總不是難事。
沒想到她這臉盲,發個整個下午銀錢,隻認了五六個人,連管事的都沒認全。
偏偏年下事多,這些人要麼偷懶告假,要麼推诿扯皮,還有喝了酒生事的,丢失東西的,事事都要來找衛時雨論斷,忙的她連飯都吃不上。
想想小公爺自去和那大泉小月風流,衛時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索性也丢了這些煩心事,回衛府陪小河放煙火去了。
因近年關,銀杏和丹紅也關了鋪子,住在喬姨娘處,衛時雨同她們吃喝玩樂,好不舒坦。
“姑娘,夏府有事來找。”
正給小河抹着紅腮幫,晴紅卻突然闖了進來,“姑娘,府裡丢東西了。”
衛時雨不以為意,“丢了什麼?是一籃子雞蛋,還是兩個香囊?你自去瞧着辦吧,我這裡忙着呢。”
“不是!”晴紅有些急,看看左右,終是道:“小公爺的玉帶丢了!”
衛時雨精神大振,“當真?”
晴紅見衛時雨竟有些高興,不由發愣,半晌方道:“當真!”
“回府回府!”衛時雨立時起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