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手太松,喜歡買東西,所以銀錢都是給銀杏收着,此番見了各種花燈,不由大為意動。
銀杏點頭,正要拿錢給她,衛時雨卻從懷中取出一大把碎銀子,“今日我出門前,阿爹給了一把銀子,說是和别人打牌赢來,囑咐我務必要花出去。兩位,幫幫忙吧。”
丹紅和銀杏都不好意思伸手。
小河卻抓了一角銀子,“我來幫外祖。”
“那就都給小河,兩個姐姐要什麼,你就買什麼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
于是小河先去買了四串糖葫蘆,又買了四個糖人,待要再買花燈時,卻足足買了六盞。
丹紅手裡拿着三盞燈,高高的提着,來回相看,比看情郎還要深情。
銀杏在後面小聲道:“姑娘别見怪,丹紅小時候就喜歡花燈,可惜囊中羞澀,這麼多年都沒能如願。”
“我怎麼會怪她。”衛時雨失笑,随即又道:“你呢,你喜歡什麼?”
銀杏忽然不笑了,她低下頭看着自己鞋履,“我不喜歡燈。”
“銀杏,這滿街的郎君,你就沒個喜歡的?”
衛時雨不是媒婆,也不想硬把銀杏給嫁出去,不過丹紅性子疏闊,她不擔心,銀杏卻總是滿腹心事,總想着能讓她有個傾訴之處。
銀杏仿佛吓了一跳,半晌方道:“我不想嫁人。”
衛時雨歎道:“不嫁便不嫁吧,如我這般,嫁了也不過徒增煩惱。”
“姑娘。”銀杏滿懷擔憂,正要勸她,衛時雨卻指了指前面,“她們兩個猜燈謎去了,咱們也看看。”
看診衛時雨在行,猜燈謎嘛,她還不如小河。
四個人胡亂猜了一通,竟也得了兩盞琉璃花燈,丹紅手舞足蹈,高興的像個孩子,跟小河商量着一人一個。
誰知小河卻像個大人般,“丹紅姐姐,我不要,都給你吧。”
“哎呀,小河真乖!”丹紅指着前面的攤子,“我去買肉幹給你吃。”
“好!”
衛時雨正要跟上,卻見一個玩雜耍的吹了口氣,一團火噴了出來,偏生丹紅正在左右,手上一個紙燈立時便燃了起來。
小河吓得啊呀一聲,接着就哭起來。
“丹紅,快扔了燈!”衛時雨大喊。
丹紅手上提着三四盞燈,有兩個皆是紙糊的,這一燒起來立時便火光大盛,她一時愣在那裡,竟不舍得丢掉,眼見火苗就要蹿到手背上來。
“丹紅!”衛時雨邊喊着便撲過來。
“砰”一聲響,丹紅手上的幾盞燈都被踢了出去,她這才回神,忙将兩手的燈都丢到地上去,拉着小河退了數步站穩。
“丹紅姐姐,小河,沒事吧。”銀杏吓得臉都白了,将小河抱到懷裡安慰,“别哭,沒事了。”
衛時雨也搶過來,隻見是踢飛紙燈的是個小娘子,她手上提着盞兔子燈,站在那裡,向衛時雨道:“衛姐姐!”
衛時雨一愣,仔細看去,才認出眼前之人竟然是楚靈!
隻見她身後跟着兩人,一人氣喘籲籲跑過來,正是趙楚河!另一人看裝扮倒像是個侍女,跟在趙楚河身後。
“靈兒,你沒事吧?”
“縣主?”趙楚河見到衛時雨,也大感驚奇。
衛時雨和他見了禮,又拉着丹紅向楚靈道謝,順嘴問道:“你近日身子如何?”
楚靈笑道:“我好多了。”
“沒想到你身手竟然不錯!”衛時雨摸摸楚靈發髻。
趙楚河笑道:“她自幼跟随舅父習武,雖然看起來瘦弱,其實力氣不小,我都追不上。”
衛時雨看着周遭盡是燈火,不免有些擔憂,叮囑道:“楚靈,你早些回家,我怕這些燈會讓你犯病。”
聲光刺激,極易誘發癫痫,楚靈尚在服藥,衛時雨擔心她在街上犯病,倒是若傳揚出去,于她毫無益處。
楚靈還沒有玩夠,趙楚河卻聽出了衛時雨的擔憂,因此道:“縣主放心,我這就送她回去。”
“好吧。”楚靈看小河在哭,便把手上的兔子燈遞給她,“小妹妹,你别哭了,我這個給你。”
“謝謝姐姐!”小河破涕為笑。
趙楚河叫過身後侍女,向衛時雨行禮,“這是阿瑤,前些日子多虧了你的櫻桃。”
“病好了就好,些許小事,不足挂齒。”
“今日我舅父護衛京中,靈兒無聊,我才帶她來,不想在此偶遇。”
這種夜市,最容易出亂子,譬如适才着火一事,若是當真走水,隻怕禍亂京師,楚縣芝身為護軍中尉,自然首當其沖。
“不過靖國公這個法子倒是不錯,今日燈會,當真是人山人海,京師中許久都沒有這般熱鬧過了。”
衛時雨大奇,她未曾料到夏停雲當衆給趙楚河難堪,他竟然毫不介懷,更沒想到這燈會的主意竟然是夏停雲出的。
她一時怔在那裡,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。
這裡趙楚河已然帶着楚靈告辭。
送走這三人,衛時雨也沒了興緻,正要去前面找個地方歇腳,卻見晴紅着急忙慌的趕了過來。
“姑娘!”
“怎麼了,可是火燒了眉毛?”
一提起火,丹紅又是一肚子氣,便要回去找那演雜耍的賠她花燈,卻被銀杏拉住了。
“姑娘,我在前面瞧見大泉了。”
“大泉是誰?”衛時雨竟然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“就是送爽齋的大泉姨娘,她和陶安平在一起。”
“陶安平又是誰?”
“就是那個偷偷告密的護衛。”
“啊?”
“那陶安平是有家室的,此時正揪着大泉打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