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麼聽下來,似乎是沒什麼問題,淩軒便也沒耽擱,撩袍擡腳出了屋子。我跟在身後,後知後覺的意識到,方才我什麼也沒說啊。
我們一行人又往三樓走,這層無論昨日中午還是晚上,都隻開過一個雅間。
“對了,”我想到此處,忍不住問,“之前說了選三層的原因,但還沒說,為什麼兩者都開了同一個雅間。是衛峰每次來,都給這間,固定的嗎?”
掌櫃搖頭:“不是啊!少爺很随和的,有時候人多,哪怕坐大廳也行。昨天選這間,是走在最前頭的那婆娘選的啊。”
“那中午西元堂少爺東家呢?”
回答的是小二:“哦,也是少東家自己走進去的。他昨天來時心情很好,步履輕快,一直走在小人身前,上來就推門進來了呀。”
淩軒指了指樓梯:“我想,或許這最靠外的位置,就是它容易被選中的原因。”
唔,那這也是随機事項啊。
若少東家和衛峰在不同的雅間,會影響兇手的殺人計劃嗎?可昨日衛峰的爽約本身就是突發的,兇手怎麼知道?如衛峰來了,這裡就是兩個青壯年,外面還有個随從,兇手還敢下手嗎?在兇手的計劃中,難道中午就能一并殺掉兩人,誰知衛峰臨時爽約,才不得不改變計劃先殺了少東家?這就是藏屍的原因?那晚上衛峰的死,也是兇手計劃好的嗎?
可根據武大郎與随從旺男的說辭,衛峰是昨日上午才約的女死者,而且一反常态約在了客棧,這也是個突發情況,兇手又如何提前知悉,并繞過重重視線,給酒中下毒?
昨天我們已經排除了這個酒樓的相關人等,那還有誰能夠有天時地利動手?
爽約,衛峰到底又是因何,在生意大事上這般随意?
眼見沒什麼突破,淩軒又從新的角度切入:“可有去查查砒霜的來處?”
砒霜的來處?這還值得查?打着買耗子藥的名義,不難搞吧。
我正迷茫着,淩軒卻注意到了,還附耳過來低聲普及曰:“我朝有規定,砒霜購買需要醫館記錄在冊,并非随意可買。”
“今早已經去所有醫館問了,”猩猩衙差搖頭,沮喪得很,“最近一年,都沒有過買賣。”
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人買過?我不禁詫異。難道兇手是從縣城外面的醫館購入的?那這可難查了。
腦海亂糟糟,我盯着案發現場的一桌酒菜發呆。随着視線失焦,我漸漸發現了一處蹊跷。
地上不少碗碟碎片,有個壺嘴夾雜其中,周邊的一圈鑲銅裝飾,正是如歸客棧專用的玲珑酒壺的标記。
我再擡眼看看桌上,有些懵。“掌櫃,昨天你說衛峰的酒是你親自送的,且隻送了一壺,是不是?”
“是啊。”
“小二哥,你送了幾次菜,但從沒有送酒,對不對?”
“對啊。”
“中間還有其他夥計送過酒嗎?”
掌櫃搖頭:“沒有。”
“這麼肯定?”
“當然啦!我們酒壺都是定制的,數量不多,隻有雅間客人很多,才會同時上好幾壺。我家少爺酒量不好,小人就怕他酒後……”掌櫃觑了我一眼,“有危險。所以小人專門隻給了一壺,想着有吩咐了再上呗。”
嗯,旺男确實也說過,中途沒有人再送酒來。“所以你們的意思是,昨晚這雅間裡,就隻有一壺酒?”
掌櫃小二和猩猩衙差面面相觑,完全不明白我為什麼問了又問,淩軒亦負手而立,饒有興緻的望着我。
直到我蹲下身,從地上碗碟碎屑中拾撿出幾塊,與那突兀的壺嘴勉強拼出一個酒壺的形狀。“那就不對了。你們看,這兒怎麼還有個酒壺?”
掌櫃錯愕的目光在桌上倒下的那隻酒壺與地上碎屑之間來回,猩猩衙差則瞎猜道:“難道是上一桌留下……诶,不對呀,上一桌就是中午的西元堂少東家啊。可少東家不是把酒菜退了嗎?怎麼,還是給他上了?”
“沒有啊。小人就沒來及給他上酒,就上了四盤菜。”小二立即說。
掌櫃也點頭:“是啊。小人拿走的也是四盤菜,桌上哪有酒?”
“那怎麼回事,難道還是上上一桌的?”猩猩衙差惱怒的瞪一眼掌櫃。
掌櫃汗都下來了,慌忙搖頭:“不可能,辰時小人檢查門窗看過的嘛,屋裡什麼都沒有!再說了,這三層雅間好幾天沒人用了,怎麼可能有壺酒?”
那可奇了。這酒壺還能憑空出現不成?
淩軒最先想到一種可能性,将裂了的壺嘴拎起,嚴肅的問:“你确認這是你們店裡的酒壺?”
掌櫃緊張的上前檢查,點了點頭。
“你既說你們店中酒壺都是定制,數量少,怎麼少了一個也不知道?”
“這……”掌櫃苦瓜着臉,“數量有限卻也得二三十個,否則人多時用不開。小人們一般都是晚上關了門才數一數,有時也不數……這玩意也不值錢,又沒人偷,小人們就……”
“多了壺酒,竟不知何時多的?那請問,砒霜到底下在哪壺酒裡?”淩軒冷冷的說,懸念一時間,拉到了最高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