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所以我提出林二小姐維護别人的時候,你才會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那時候,你已經想到是三殿下了?”
“算是吧,我與三殿下自小的交情了。但以前,我們甚少談及情事,因此我未能及時察覺。心中有了猜想,但未經調查實在不便告知你,免得誤了他二人的名聲。”謝甯軒也不隐瞞,還朝我抱歉的點點頭。
這個問題解開,其他疑問多少也得到了答案。比如,林虹玉為什麼回房後會罵了林二小姐。結合她腳底沾有的紅土,可知當晚她一定經過了楓葉園。就在那時看到了妹妹和三殿下見面,憤恨難耐,才會回來罵人。
“所以林虹玉那晚的情緒中,不高興的一面有了解釋,可是高興的原因呢?是見到什麼人或者想起什麼事了呢?”謝甯軒接過我的話,提出問題。
我不由也沉思起來,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。
但這時,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。
“诶,不對呀。既然你都發現了,剛才幹嘛還讓我說?我要是得罪了三殿下怎麼辦?”
“放心吧,三殿下為人正直,是個放心依靠的朋友。若不是案發那日中午,聖上急派他去南都傳旨,耽擱了這兩日功夫,他要是一早知道林二小姐被懷疑,肯定第一時間就跳出來維護了。既然你替他心上人洗清了冤屈,又維護了她的名聲,三殿下一定會感謝你的。”謝甯軒眼風掃來,“像你這麼粗魯莽撞的姑娘,日後指不定闖出什麼幺蛾子來。有三殿下肯不時幫幫你,總不會讓你腦袋掉地。”
……
話不好聽,我也知道謝甯軒是好意,便投桃效李提示他:“你之前對林二小姐可夠兇殘的,小心三殿下責怪你。”
謝甯軒一哂,毫不在意:“不知者無罪,誰讓他沒告訴我心上人的名字?再說了,嚴格盤查,洗清冤屈,隻怕他還得請我頓酒呢。”
好吧,人家是禦青王,你也是宗室子弟,誰也不比誰高貴太多。我一個小老百姓,倒瞎操個什麼心。
“對了,你不是已經入宮禀告案情去了嗎?之後推翻之前的說辭,聖上不會怪你嗎?”
謝甯軒語氣輕飄飄:“皇宮是催得緊。不過對于之前的猜測,我心裡總有懷疑,見聖上時,我便瞞了一些沒說。之後查清了真兇也不耽誤什麼。”
果然是皇親國戚,這腦袋鑲的就是比我們牢固。
可是這麼一來,兇手還是無影蹤啊。林虹玉那晚到底見過誰?誰給了她毒杏仁糕?邱子昂遇害的真相又是什麼?
謝甯軒亦沉吟片刻:“羽書,我們不妨就現在掌握的情況重新推斷。兇手既然在楓葉園完成了将毒杏仁糕給林虹玉的任務,就應該馬上走。邱子昂死亡的現場卻又在一旁的湖邊,這似乎說明兇手是接連給出的毒物,差别無非是一個帶走了,一個當場吃了。可是林虹玉回到湘水落的時間是亥正,邱子昂最後被人看到的時間是亥時,難道邱子昂獨自走了那麼久才轉到楓葉園附近?”
是啊,這個時間怪怪的。
我心裡像被抓着撓着,明明有道光在腦中閃過,可我就是抓不到。
我隻好沉下心,開口整理思路:“邱子昂在亥時之後,就被人目睹走向湖邊,可是那時候,三殿下和林二小姐在楓葉園裡啊。按照我們的推測,林虹玉也看到了妹妹的約會,那麼,作為亥時才退席的佳麗,她隻可能在亥時至亥時兩刻之間看到妹妹,再算算她從正殿走到楓葉園的時間,總要比邱子昂慢吧。可是兇手是給了她毒杏仁糕後才碰見邱子昂的,那邱子昂就得在湖邊呆好一會兒,呆着幹嘛呢?三殿下可完全沒提過湖邊有人啊。”
“是,那晚還沒有開始比賽,男賓幾乎都在晚宴過後就離開,邱子昂又為什麼不走?”
等等,等等……
謝甯軒剛說什麼?兇手是接連給出的毒杏仁糕……
我的大腦忽然像被敲了一下,眼前一道白光,思路乍然清晰了起來。
與此同時,我身旁的謝甯軒忽然拍了下手,與我同時叫了起來。
“順序錯了!”
“目标錯了!”
我瞪向謝甯軒,大腦高速轉着,亦清晰的意識到,眼前這個男人和我再一次同頻了。
謝甯軒先反應過來,笑道:“羽書先說吧。”
“好,”我也不客氣,“林二小姐的出現是個意外,她和三殿下約在楓葉園相會。林虹玉信步走到附近,剛巧也看見了,因此很生氣。為了不讓他們發現,給自己一些體面,她肯定看一眼就會走,絕不會停留。而楓葉園走向湘水落那側的路靠近園林,很容易讓園中的人看見路上的情況,要避開妹妹和三殿下,林虹玉隻能選擇走回相反的方向,不正是發現邱子昂的湖邊嗎?林虹玉肯定是走到那裡,剛好遇到了剛殺完人的兇手,兇手懷疑林虹玉看到了什麼,于是花言巧語迷惑了她,才讓她把有毒的杏仁糕包在帕子裡珍惜的放入懷中!對,沒錯!這樣也能解釋林虹玉莫名奇妙的高興,恐怕兇手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,才會讓林虹玉誤以為自己找到了有情郎!”
我興緻高昂的推斷完,才發現謝甯軒一直靜靜的看着我。深邃墨黑的眸子離,有盈盈的光芒在閃爍,像寶石一樣。
“羽書當真聰慧。”謝甯軒垂下眼簾,接着講,“确實,你說到了關竅之處。因為先發現林虹玉,後發現邱子昂,我們便陷入了先入為主的陷阱,總以為兇手殺林虹玉是預謀,而殺邱子昂則為滅口。事實上,我們将殺人順序和目标都搞錯了,一直以來的方向亦搞錯了。按照死亡時間和兩名死者被目睹的最後時間推算,邱子昂才應該是兇手的目标,而林虹玉則是那個無辜被殺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