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胳膊嚴重嗎?你的臉色不太好啊。”周達尹又說。
我擡頭看一眼幹巴在他額頭上的血迹,也不想多說,隻道:“土匪怎麼回事,都闖到京城裡來了?還攻占青樓?”
青朝治安不是挺好的嗎?
周達尹緊鎖眉頭:“馬家寨……幾個月前京城周邊山頭土匪鬧得厲害,聖上下旨剿匪,禦青王親率羽林軍,成果斐然,抓了不少領頭的。馬家寨,也是其一。”
我心裡一顫:“都督金權也參與了剿匪?”
“嗯。他是羽林軍第一副将,骁勇善戰,此番被調派協助三殿下的。”
所以土匪這一波,是将剿匪主副将、刑事最高長官的親屬全扣下了?這太巧合了吧!
不,不對。郡主和金寶鴦的出現完全是意外,事先不可能有預料。方才對話也能證明,若非姓夏的那混蛋認出她二人,也不至于有現在的禍事。
可周達尹呢?方才那二當家的,顯然是沖着他來的啊。
周達尹也意識到了:“祖父身子一向不大好,今日又嚴重了。母親便讓我來找二叔,他流連青樓,所以……”
腦海閃現出上二層時聽到的閑話。這麼說,周二叔這德行,京城人人皆知了?
“所以,本應被抓的是你二叔。他倒好,将你推了出來。”
周達尹卻搖頭:“你我如今有身份,是最後的籌碼,不到萬不得已,土匪不會下黑手。但普通的人質就不一定了,一旦需要殺雞儆猴,各個都有危險。”
痛覺一股一股捶打着我的神經,但我還是明白,周達尹說得對,這是個聰明人。
“等一下,”我忽然反應過來,“你剛說三殿下成果斐然?那怎麼還有這麼多土匪沒被蕩平?”
“是挺奇怪的,我記得三殿下此次奏報中,前幾個提及的土匪窩……”周達尹咬牙思索着,“對啊,這個馬家寨好像都不在前列,似乎規模不太大。按理說,以三殿下的才能,應該一舉蕩平才是啊。”
難道三殿下謊報軍情?亦或者,逃脫的人數較剿匪成果不值一提,卻沒想到,小股勢力反而幹了票大的?
可既然都成功跑路了,為什麼還要闖進京城來?京城的守衛可不是一般的嚴格。從江瑟樓方才那麼大的動靜判斷,土匪人數不少,且目标明确,絕非一時興起。
那問題就來了。
如為報複,既知周二叔流連江瑟樓,派人潛入趁夜綁走或在回家路上下手不是更好嗎?何必興師動衆襲擊青樓?郡主和金寶鴦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,那麼,他們有準備針對三殿下或者都督金權的其他報仇手段嗎?
方才周達尹說,馬家寨寨主被抓。這應該就是土匪預謀挾持周二叔的目的。可抓了嫌犯丢牢裡,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,沒必要為此為難刑事長官家屬吧?
除非——
“你的意思是,要用我換馬家寨寨主?”周達尹不可置信。
我強忍住疼痛:“我也隻是猜測。不顧後果,義氣為之,不一向是綠林精神麼?何況,在你昏迷的時候,有個長辮男進來阻止二當家的暴行,他說現在圖謀大事,不宜分心。還說事先就約定好了,将青樓女子們都放走了。”
周達尹驚了:“把女子都放走了?如此紀律嚴明?”
呵呵,那倒也不至于。真要是有軍紀,金寶鴦也不會死了。
我陰沉的罵了句娘,周達尹詫異的挑挑眉,忽然話鋒一轉:“诶,對了,說起來,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青樓裡啊?”
……
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,我和周達尹對視一眼,默契的低頭裝死。
二當家的卻不讓我躺平。他進來就揪着我衣領,我被他大力撕扯站起,胳膊劇痛,呼吸都不順暢了。
“你、你要幹什麼?”周達尹立即沖上來掰他的手。
二當家的隻是用胳膊一甩,周達尹直接滾到地上。力量太懸殊了。
“松手,松手……”領口緊緊勒住我的脖子,眼前都發白了,我拼命掙紮着。
二當家的這才略略松開些許,一臉橫肉朝我貼近:“你哥哥非要見你,才肯相信老子沒有吹牛皮。尊貴的郡主是想自己走,還是老子抱你過去?”
“休得無禮!”周達尹爬起來又沖了上來。
這次,二當家的直接給了一拳,扭頭唾了一口:“呸!就你這小身闆還想英雄救美?給老子乖乖呆着!少他娘的廢話連篇!”
不等說完,身後跟來的獨眼龍對着周達尹又踹又踢。不消幾下,後者鼻子和額頭就再次流出血來。
我吓壞了,連聲制止:“住手住手!别踢了!我去,我去!”
二當家的輕蔑的看過來:“說的好像老子求你去一樣,你他媽的必須去!”
操!
“但你需要我配合的,不是嗎?”我急忙加碼,“我可以去求哥哥,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!停手,停手!别打了!我答應你!”
“行了。”二當家輕描淡寫一句,絲毫沒把别人的死活放心上。
獨眼龍聽話的住了手,朝我淫淫一笑:“這郡主還挺仗義,怎麼,那是你心上人啊?”
二當家的冷哼一聲:“你聽好了,等會乖乖向你哥哥求救,說的越慘越好,知道嗎?若是你表現不夠好,老子就讓你真的變慘,懂了沒?”
我唯有點頭。
周達尹痛苦的捂着肚子,爬都爬不起來,卻還擔心的望着我。
我隻來及朝他遞了個放心的眼神,就被獨眼龍扯出了包間。
我又疼又氣又害怕。但接下來看到的一幕,卻驚得我連疼痛都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