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停,什麼?
七個人幾乎同一時段高熱、頭疼,随即不多時就出現紅疹、水泡?這怎麼可能,每個人的潛伏期、發病進展不可能一樣啊。
“附近僅這個苗姜村有天花嗎?我們來時的路上,早于十裡驿之前,可有疫病?”
謝甯軒搖了搖頭。
那這就奇怪了。天花是有潛伏期,且需要傳染源的。不可能走到村子外面一下子就全體感染,然後立刻發病。
“茶寮小二還說了什麼沒有?我和橙橙,又是怎麼逃過官府抓捕的?像我們這種同行人,不可能因當時無症狀就放過吧?”
“嗯,你說的沒錯,官府對待這種情況一向是甯可錯殺。所以,茶寮小二就是這麼進去的。”
“天哪,他也被抓走了?”
怪不得說沒有目擊者了。
“茶寮小二到底見到了什麼情況,無法找到本人詢問了。但是官府記載卻很清楚,到茶寮的時候,就沒有旁人。當時怕有人逃脫,還在附近進行了搜索。”
“難道我和橙橙趁他報官的間隙跑了?”
“不,”謝甯軒笃定,“茶寮小二報官稱的便是一行七人,全部有恙。”
我懵了,半晌才意識到問題。
一行七人,說明原主橙橙與其他下人根本未同行。可他們護送任務就是圍繞原主,怎麼走着走着,他們七個倒坐到茶寮歇息了?原主和橙橙是因為他們得了天花而故意避開的嗎?
當時附近有搜索,就說明原主和橙橙并未躲在附近觀察,那,原主知不知道這七個人被封進疫病區?
“在之後的趕路中,你和橙橙宿在客棧,掌櫃的見過你一度表現驚慌,全靠橙橙開解才沒有崩潰。但是到了東橘村,你們二人已經情緒恢複如常,說笑打鬧,并無異樣。”
并無異樣?這全是異樣啊!
一度驚慌,說明原主對那七人感染天花是知情的,那原主和橙橙情緒恢複,就應該是時日漸多,自知未染病而放心。但七個下人不見了欸,怎麼就說笑打鬧,不管不顧了?
這時,我忽然想起東橘村老闆娘聽到原主曾說的話——“到了京城見到我爹就有辦法了”。難道,這裡說的“辦法”,就是找這些下人的辦法?
謝甯軒卻搖頭:“‘表現驚慌’并不能鎖定與天花有關,如果你完全不知情,驚慌的隻是下人怎麼全都不見了,這也是完全講得通的。至于後續如常笑鬧,也就更好理解了。羽書,你沒發現這其中關鍵……”
“關鍵?你是說橙橙?”我心口一跳。
謝甯軒梨渦旋起:“不錯。橙橙安撫你,橙橙與你脫離大部隊,橙橙眼看你落水。顯然,橙橙才是這個局的關鍵。”
我感到腦後生風,說話都有些顫音了。“難道、難道如此巧合,如此奇怪的天花感染,也與橙橙有關?那、那現在該怎麼辦?”
“先落實身份。我已經請當地官府繪制了那七人畫像,寄去了金華,以确定苗姜村現在是不是關着你的人。其次等待十裡驿的驿卒歸來,據詢問得知,有個驿卒曾和橙橙有過對話,但查訪的時候他剛好奉命送信去了。可以根據他的口供,再探一探橙橙其人。第三,繼續沿線往回追溯。天花疫病一向被隔絕的非常利落,據聞那村落也不在官道邊,人少且閉塞,那麼,橙橙怎麼神通廣大做出與天花有關的謀劃?這很值得細究。”
我點點頭,心情沉重。
從現在判斷,暗害原主的幕後黑手大抵是在金華。可他到底有多手眼通天,怎麼就知千裡外會爆發疫病?原主被安排舍近求遠,走了這麼一條上京的路,就是為了這一場天花?但是原主沒有被牽連,是落水離開了的。那是謀劃出了問題還是天花本就不沖着原主,隻是為了支開原主身邊人,方便橙橙之後下手?
見我郁郁,謝甯軒手勁大了些:“羽書,放心,相信我,好嗎?天子腳下,你不會有事的。”
一雙眸子好似靜影沉璧,無端端就讓人放下心來。
我傻傻盯着,忘了移開視線。
梨渦映現,謝甯軒打趣道:“羽書怎麼盯着我看的這般入神?怎麼,觊觎我的美色了?”
如夢初醒,我登時紅了臉,忙閃到一旁狡辯:“我才沒有!你觊觎我還差不多!”
謝甯軒慢慢負手,笑得慵懶又随意:“我就是啊,怎麼了?”
我震撼的看過去,大腦宕機。
偏偏這時,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,捕頭浮生的大嗓門混合着二公子的詫異聲,突兀又不合時宜。
“這麼巧!天哪,不會是……”
“大人真的在屋裡嗎?”
這回,我仍是驚得立馬跳開,猛撫自己的胸膛,讓自己呼吸平穩些。謝甯軒則露出狐狸般得逞的笑意,搖頭晃腦着去開門。
甚少見他這般松弛而輕快,連帶着我的心情都悠然蕩漾。
然而此種氛圍一閃而過,因為浮生帶來了壞消息——
“大人,上陽街有戶人家來報案,稱自家主子被家中鹦鹉勾魂了!”
話音入耳,心頭旖旎瞬間褪去。一個名字乍然出現在腦海中,我奔出追問:“勾魂?死了?那人、那人不會這麼巧,叫朱承林吧?”
餘光中是二公子驚駭的面容,浮生瞪大眼睛:“就是他!王小姐怎麼知道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