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以為發生了不快,今日我和二公子的交集也就到此結束,卻沒想到,離開朱家的時候,他還是跟随我上了馬車。
我很詫異,直言我這是要去府衙彙報今日所得,他出來查案都是背着哥哥的,現在同去,不怕被訓斥呐?
二公子卻氣鼓鼓的抱臂不語,隻偶爾怨念的瞪我一眼,像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,委屈又不敢哭。
一路沉默,我快要被他暗戳戳的眼刀捅死了,及至府衙門口,我實在耐不住了,就說:“你别這樣看我了,行嗎?搞得跟我對不起你一樣!”
二公子張張口,用極其細小的聲音飛快地說了句話,我都沒聽清。但看他表情,絕不是什麼好話。
我也懶得細究,伸手撩簾子就準備下馬車,二公子卻忽然伸手,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他甚少這樣拽我,一向不都是扯袖子的嗎?
我很驚訝,扭臉去瞧他,就見他眼中無神,嘴角顫了幾次,終是說道:“羽書妹妹,你真的長大了,不再是那個隻知玩鬧的小姑娘了。”
說罷,他已然起身,率先下了馬車。他回首來扶我,像每個帶我出去玩的日子,熟絡、自然。
心一揪,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。
他的兒時夥伴,我無法還給他。朦朦胧胧的感情,我也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了。
王羽書,若你知道我這樣對你的竹馬,會怪我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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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怎麼了?”
“沒事,我沒事。”
我跟着二公子走進府衙,神思仍在恍惚。隻聽到他敷衍的回答了謝甯軒的關懷,旋即拔高了些音量,“你、你拿着簪子幹嘛?咦,怎麼,哥,難道你有相好的了?”
話音落地,恰逢我進廳門,謝甯軒正無語扶額:“你胡說什麼?”
二公子故作輕松,堆着笑容:“有相好也沒事,你告訴我,我幫你保密。”
謝甯軒放下簪子,一本正經的看向他:“第一,用詞不當,什麼叫‘相好’?不尊重人。”
二公子坐下倒茶,眼神飛過去:“這麼說,是有那麼個心儀的人了?”
謝甯軒沒有回答,隻端着諄諄鑿鑿的目光朝我投來。
四目相對,我瞬間心亂如麻。
謝甯軒嘴角旋起,梨渦深深。但出口,他隻是調侃弟弟:“你房中丫鬟不少,還是管束管束自己,免得心有旁骛,下科不中吧。”
二公子扁扁嘴,又幽怨的刮我一眼。嘴裡卻說:“考不過你,反正考不過你了。”
氣氛似有些微妙,謝甯軒審視的眼光在我和二公子之間徘徊。
但二公子馬上就打斷了他:“哎呀,快說,這簪子到底是哪來的?你一向不沾染女子之物,怎麼會拿着一根簪子?”
不想讓哥哥深入發現任何端倪的心思太過明顯,好在謝甯軒也沒說什麼,他隻是深深看一眼弟弟,便平靜的将簪子放回到桌上一堆首飾中,回答道:“第二,這是證物。”
“證物?什麼證物?”
謝甯軒不答反問:“甯轅,你不是應該在書院溫書嗎?來府衙做什麼?浮生告訴我,這兩天你沒少跟着搗亂。”
“我怎麼是搗亂!當日那鹦鹉還是我買的呢!這案子論理我也得跟上!”二公子立時不樂意了,手叉腰,一副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。
謝甯軒也沒真想和他計較,又瞧他一眼,便說起了案件。
“今天有數家珠寶鋪、古玩店認出了雷姓男子的畫像,我讓人帶來了他販賣的物品。這簪子便是其一,這裡還有幾樣,你們瞧瞧。”說罷,他撿起陳列的首飾陸續遞給我們。
我接過一對纏金絲寶镯,拿在手中頗有分量,但瞧不出什麼名堂。
二公子本心情不佳,勉強自己聽着,懶懶接過一件,也沒什麼興緻。然而他垂首瞧了幾秒,卻忽然擡頭,露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。
就見他急切地打開我們帶來的證物包袱,将手上簪子與其放在一起,大叫道:“天哪,這、這是同樣的手藝……前同朝皇宮司珍局的手藝!”
“什麼?”我沒聽清,“前同朝?”
謝甯軒微笑:“沒錯,認得很準。前同末期帝王酷愛使用金器,所用器皿、宮造首飾幾乎都是金制,哪怕是玉、珍珠、寶石,也會用金絲鑲刻,奢靡之氣曆朝曆代都很少見。像這樣華貴的首飾珠寶,不難認出出處,應當是哀帝時的東西。”
“那可一百多年前了啊。”二公子神思凝聚,咬唇思考,“據說他日常居住的整座宮殿都以金子裝飾。本朝開國後,将他的奢靡物件收回重新打造,湊出的金錠都夠發好幾年軍饷的了。”
這段曆史我知道,我發現我穿越到了個架空朝代時,就研究了這裡的曆史軸線。
這個朝代與我們的曆史似乎是平行時空,有些我們的曆史朝代在此間出現,因此與他們聊天時,我會發現,有些曆史名人、事件,或者詩句都是共通的,可是你說青朝對應着咱們曆史書上的哪個階段?又似乎無從追查,畢竟與青朝銜接的朝代,也不是曆史書上任何一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