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嚯得站起來,吓了謝甯軒一跳。“怎麼了?”
“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!”
謝甯軒眉頭一緊:“什麼,你知道什麼了?”
脫口而出的前一秒,我倏地心頭一墜。
等等,我怎麼說啊?謝甯軒會不會又問我哪裡知道的?以這個朝代閨閣少女的認知,似乎不該有此涉獵。
“羽書,你怎麼了?”謝甯軒驚奇的看着我。
浮生和猩猩衙差也睜大了眼,很是不解。
好在我靈機一動,馬上開始胡扯:“哦,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,那個,你們知道,我之前不是遇到過土匪嘛,嗯,當時樓裡有個姑娘,嗯,就是……”我斟酌着說辭,“土匪沒來的時候,我看到有個姑娘身上有傷,沒破皮、沒流血的傷,我就問她怎麼了。你們猜,她咋回答我的?”
三個男人狐疑的盯着我。
我咽了口口水:“她羞澀一笑,還是身旁摟着她的男子說,她喜歡,這舒服。”
猩猩衙差茫然:“喜歡什麼?”
浮生隻聽懂了“舒服”二字,臉又紅了。
但謝甯軒臉色變了,久曆刑案的他,果然思維開闊,頭腦靈光。
他當即就問:“你的意思是不是,這三名受害者,也同那女子一樣,喜歡……所以你懷疑她們是……”
我點了點頭。
這根本不是什麼□□與侵犯,這根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S////M。
沒有破皮流血的傷口,掐痕、鞭打、暴力占有,不都是某種特殊的口味嗎?綁住雙手雙腳的繩索,刻意留出的空間餘地,哪裡是采花大盜玩什麼詭計,分明就是S////M的基本設置啊。
受害人指甲為什麼沒有血與皮屑,沒有反抗痕迹?因為她們自願挨打,自願伸手被縛呀。
兇手如何安靜作案,竟毫無動靜傳出?因為每一下“虐待”,都是歡好、情愛的一環!礙于女方的身份,更絲毫不能宣之于衆。
想必,最後緻命的勒斃,也就發生在情愛的過程中,襲擊之突然,令死者根本沒反應過來,自然就沒有呼救的機會。
所以,兇手也沒那麼神通廣大,會翻門越戶、蹿高走低,能知曉鮑家内宅安排。
分明就是鮑寡婦自己約好了時間,打開小門迎進了情郎罷了。隻是想不到,這情郎,卻要了她的命。
采花大盜,采花大盜。
這個名詞實在太局限,總讓人想到被侵犯、被強迫的暴行,受害者身上的傷,也就被理所當然認定成了虐傷。
然SM的猜想一出,本案基調将發生變化——兇手,根本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采花大盜。
而我之前不理解的棄少女而寡婦的選擇,也就有了解釋。
這本就不是單方面對受害者類别的挑選,兇手能夠得手,完全是基于與受害人一樣的性癖好。而寡婦群體,對此的需求,顯然遠高于這個時代未出閣的少女。
換句話說,正是受害者那與衆不同的品味,将她們引入了鬼門關。自然,受害者也不是随機挑選的。
為什麼兩者獨居,有一受害者卻身居内宅?因為兇手也沒得選啊。
我想到了江寡婦。老王口中那比自己有力之人,恐怕就是這個兇手。江寡婦為了他抛下老王,自然也有同樣x癖更和諧的原因。
她那日為何突然動怒,打了老王?結合她的屍格,我也猜到了。
老王看到她穿着新的紅衣服,便以為她白皙胳膊上露出的紅線頭是衣服上的。其實不然,那根本不是線,而是傷。是上次玩鬧尚未褪下的抽打紅痕。
這種推論,也能解釋另一疑點,便是手法的熟絡。
兇手并非籌謀許久、窮兇極惡,他之所以一上來就虐殺、勒斃毫無過渡,毫無第一次作案的手忙腳亂,其實是因為這種“虐待”實屬你情我願、水到渠成,并非殺心的體現。
當然,如此推測,仍有幾個疑點無法解決。
第一,兇手是怎麼和這三名受害者聯絡上的?江寡婦就不提了,本就濫情,可黃寡婦與身在内宅的鮑寡婦,怎麼就與兇手有了歡愛的默契?鮑家為何完全不察?
第二,兇手和三名受害人玩的好好的,彼此你情我願,為何突然殺人?就算玩弄中失手弄死一個,不至于接連弄死三個吧?這分明是故意為之。
可殺人動機是什麼?
第三就還是老問題,為什麼要抛屍城裡,以及如何做到了。
我這廂思索着,謝甯軒也一直沒有說話。
我偷偷觑他面色,見他正微微垂着眼簾,抱臂踱步,左手手指輕輕、有節奏的敲擊着臂膀,顯然正将所有細節和我的推測匹配,看看能不能站得住腳。
半晌,他停下了腳步,旋起淺淺的梨渦,眼眸深深:“羽書,你真的好厲害。無意中的見聞,都能聯想到。”
我隻得幹笑兩聲。
我能比謝甯軒先想明白,哪裡是我聰明啊,隻是時代的進步而已。
但這個話題還是少聊為宜,我忙翻篇曰:“那個,那咱們現在怎麼辦,是不是應該再去一次鮑家?”
比起另兩個受害者,兇手能與重重守衛下的鮑寡婦相約,難度更高。從她處着手調查,或許會有發現。
結果沒讓我們失望,再次盤問丫鬟時,提及鮑寡婦之前受過的傷,丫鬟果然睜大了眼。
“啊,這位小姐怎麼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