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驚:“被參了?還有我的名字?什麼意思?”
謝甯軒眯了眯眼,寒聲道:“竟将羽書扯了進來,真下作!怎麼,聖上不高興了?”
三殿下颔首,直白的說:“你知道的,四年前——哦,現在得算五年前了——聖上不就讓你莫要再提了嗎?你公然帶她查案這麼多次,聖上聽聞,能不生氣嗎?”
莫提什麼?帶我查案又怎麼了?
參奏的内容,竟和查案有關?
我聽懵了,糊裡糊塗間,又莫名想起離京前郡主也提過一次,說謝甯軒被言官參奏。當日還提及他升遷,我便忘了追問參奏内容。
難道,當日參奏的,是同一件事?
我感到莫名其妙,就見三殿下和謝甯軒眼神交流數次,全然盡落在我的身上。
謝甯軒點點頭,臉色不佳:“行,那現在就去。父王回來了嗎?”
“還沒有,按照腳程,還得半月。王伯父不在也好,免得操心了。這段時間,讓她住到我禦青王府吧,可保周全。”
“好,今晚我就入宮。”
“嗯,但你畢竟還沒取得恩典,還是莫要硬碰硬,聖上面前,适當伏小也不丢人嘛。”
“我知道分寸,走吧。”
說着,他二人就朝前邁步,竟真的向禦青王府的車隊走去。
這給我整懵逼了,忙追上前問:“去哪?真去結拜啊!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怎麼我還得住到王府?我爹、我爹又去哪了?你們說的硬碰硬……到底在說什麼?”
三殿下掃謝甯軒一眼,啧啧一聲:“真和你一個模子,追根究底。”
謝甯軒莞爾,臉色微霁,拉住了我的手。
“事涉羽書,她該知道的。問問有何不妥?走吧,先上馬車,路上我與你詳說。哦,至于令尊,别擔心,他是伴我父王巡視直隸去了。”
原來謝甯軒在金華期間,與我爹也時有書信往來,金華的一切,他都比我更快的知會了我爹。在得知揪出了幕後黑手,又有他陪我上京,老爹便放心的伴王爺出京巡視去了。
是以,這次有本參奏謝甯軒,老爹和王爺都尚不知情。
“到底參你什麼?怎麼又關系到我了?”
謝甯軒扶我坐穩,三殿下放下馬車簾,一面反問我:“繡花大賽、白馬書院,兩樁大案,你是不是都參與了?”
謝甯軒白他一眼:“什麼用詞啊,那叫參與破案。”
三殿下沒理他,繼續道:“帶府衙以外的人出入刑案現場,不少人都見到了,自然有禦史參他行為不謹。”
我一愣,這才後知後覺。
對哦,我怎麼把這茬忘了。後世我都是憑借律師證調取卷宗,發覺端倪也需向上級彙報,誰準私下出入案發現場了?怎麼到了古代,仗着府丞在身側,就玩起了偵探小說的路數,越俎代庖了?
不過古代官員實操限度不是一向寬泛麼……
我尴尬地搔搔頭:“額,抱歉啊,我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謝甯軒溫柔的笑:“哪有?你聰慧敏銳,替我發現了多少線索,每每力挽狂瀾,該我謝你才是。”
“還不止一次救了姝兒。義妹,這是你的功績,不必自謙。”三殿下也認可,“隻是問題,也出在這裡。誰讓你是個女兒身呢?”
“女兒身?女兒身怎麼了?”
“我朝可不準女子入仕,忘了?”三殿下歎口氣,“前同覆滅固然與哀帝荒淫無道有關,末期女官把持朝政,黨同伐異,亦是病竈之一。高祖登基後,便下令我朝杜絕女子入仕,代代延續至今。”
黨同伐異?女官執政?
呵,去掉女官二字,曆朝曆代的覆滅,黨争分裂、各為其主,難道還少見嗎?根本症結明明是王朝末期統治階級安于享樂,政治渾濁,與男女性别何幹?
孰不見多少王朝男性專權,不也死在黨争上了嗎?
新王朝的建立,不想辦法從制度上改革,倒緣木求魚的将女官杜絕,好像就能釜底抽薪似的,真真可笑。
我輕嗤了一聲,默默腹诽。
三殿下未知我意,仍說着:“其實甯軒查案,帶的是不是衙差捕快,誰在意呢?麻煩就麻煩在,他一向不近女色,你的出現,太紮眼了。不少人看在眼裡,自然有人逮住機會拍聖上馬屁。”
這話聽得我就不懂了。
不是說聖上一向喜愛謝甯軒嗎?怎麼有人趁機參他,還能算是拍聖上馬屁?
三殿下一聽,意外的挑挑眉,問謝甯軒:“怎麼,她不知道五年前的事?”
五年前!怎麼又說到五年前?
繡花大賽案中謝甯軒甩給命婦的臉子,我還曆曆在目。
五年前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
這次,謝甯軒沒有再隐瞞。他握住我的手,先緻歉道:“羽書,其實這件事盤旋在我心口幾個月了,一直在猶豫怎麼和你說……嗯,你還記得,你問過我,為什麼那麼在意你查不查案嗎?”
我點點頭,想起了東橘村土地廟中他被打斷的自白。
“我必須要向你坦白。”謝甯軒垂下眼睫,“其實最開始,當我發現你不同于常人的敏銳時,我想的便是,你夠不夠格,做一個女捕快。”
“女捕……什麼,大青不是沒有女捕快嗎?”
“嗯,是沒有,但我希望,能違背祖制,從無到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