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榮恩在她死了之後就接任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,一夕之間飛黃騰達。
真好啊,踩着她的屍骨爬上高位。
楊蘿隻覺得諷刺。
她摸了摸枝葉末梢,卻被鋒利的葉片劃傷了手。
楊蘿甩了甩手,沒搭理這個小傷口。
“李姑娘!”
楊蘿聽到有人叫她,一回頭,竟然是榮齊。
楊蘿挑眉,朝他行禮道:“民女見過大人。”
榮齊摸了摸腦袋,傻乎乎地笑了一下,“我叫榮齊,你不用叫我大人,叫我……榮齊就好。”
楊蘿不習慣披鬥篷,沒有多帶件衣服,一時間凍得指甲鐵青,小臉煞白。
榮齊察覺她的異樣,連忙解了鬥篷圍在她身上,“入冬了天氣寒冷,姑娘穿這麼點衣服出來,會凍壞自己的,萬一感染了風寒如何是好?”
楊蘿從前習武,身體火熱,不比現在中氣不足,一步三喘的模樣。
楊蘿攏了鬥篷,問道:“榮齊大人沒有随指揮使大人去查刺客嗎?”
榮齊無奈道:“在西邊樹林裡,絲毫蹤迹也尋不到,隻有前指揮使大人在那裡留了些奇怪的線索,也不知道義父怎麼想的,非要挖地三尺找出刺客。”
“我和義父意見相左,被他趕回來了。”
楊蘿略感意外,在她的印象裡,榮齊這個小男孩,對自己義父的命令可是言聽計從,從無二話。
今兒怎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
不過,她就是知道,自己早先在西邊樹林裡留了東西,才把榮恩往那邊引。
榮恩那麼多疑的一個人,當然要給他點确确實實的甜頭。
榮齊欲言又止地看着楊蘿,“昨日……并非有意冒犯姑娘,是在下唐突了。”
楊蘿搖搖頭,“大人禮數周全,我沒有委屈。”
榮齊頓了一下,道:“你娘家表哥,是個好人。”
楊蘿微微挑眉,“大人這是什麼意思?”
榮齊道:“你表哥一表人才,對你也愛護有加,并且在舉業上也成績斐然,年紀輕輕已經是舉人,隻待開春參試,一舉中第。”
“他前途無量,你也不用同……那個人……糾纏在一起。”
楊蘿輕笑,在小孩子還挺有意思。
“我同他是自願的,因情而聚,情盡而散,多謝大人好意。”楊蘿朝他拜了拜,“我身體不适,先告辭了。”
榮齊想追上去又覺得沒有借口,隻能站在原地看着楊蘿離開。
楊蘿沒走兩步,就在拐角的地方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女孩。
“哎呀!”女孩身邊的奴婢連忙扶住她,呵斥楊蘿道:“你是誰啊?竟然敢沖撞我們郡主!”
楊蘿扶着牆站穩身體,聞言擡頭看了看女孩。
原來是長平郡主,雍王的女兒,當今陛下的侄女。
從前的楊蘿對長平郡主很熟悉,但如今的她卻隻能不認識。
“不妨事,看看她怎麼樣。”長平郡主忙道。
“回郡主,民女無事,多謝郡主挂懷。”楊蘿垂下眼眸,低聲回道。
長平郡主松了口氣,“你無事便好,我還有事情,你若覺得有什麼不舒服,盡可以告訴我的婢女。”
長平郡主匆匆跑了,隻留下一個丫鬟伺候着楊蘿。
楊蘿用不慣,隻能說自己沒事,再走回禅房。
當今皇帝信奉佛道,大相國寺是當朝國寺,經常有王公貴戚出沒上香祈福,碰到一兩個也是常事。
李君慈作為官眷,來大相國寺思過也是富貴人家常用的懲罰手段,楊蘿也并不覺得奇怪。
長平郡主是如今朝中唯一的親王郡主,讓她這麼急匆匆跑去見的人,要做的事情,究竟是什麼?
楊蘿嗅到了些不尋常的味道。
但她現在最好不要去摻合這些事情,隐藏身份韬光養晦要緊。
楊蘿轉身離開,回到自己的小禅房,玉青已經回來了,站在門口着急地轉圈。
見楊蘿回來,玉青連忙小跑過來,壓着聲喘着氣兒擔憂道:“姑娘,不好了!”
“怎麼了?”楊蘿問。
玉青道:“姑娘,夫人來了。”
楊蘿挑眉,一轉頭,一名妙齡少婦便捧着湯婆子從禅房裡走出來,盈盈笑着看向楊蘿。
“慈兒,過來,讓母親瞧瞧。”
原來她就是李君慈的繼母,童氏。
楊蘿提着裙擺走上台階,日光在楊蘿身後。
“母親怎麼親自來了?”
楊蘿朝童氏行禮,主動上前扶了童氏的手臂,摻着她走進禅房。
童氏有些驚訝,這個小庶女今天怎麼這麼有眼色。
但童氏來,自然有她的目的。
她歎了口氣,看着楊蘿的目光似是惋惜,又帶着些恨鐵不成鋼道:“慈兒啊,你年紀還小,怎麼能……怎麼能做出此等醜事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