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蘿道:“太妃,您這樣做,那我更不能放開您了,否則我和表兄今日,誰也離不開這裡。”
“在您這樣的君上眼中,想必自己的性命比旁人的更緊要,我們不過是您腳下一隻螞蟻,動動手指便能摁死。”
“您和我表兄的命,孰輕孰重您心裡清楚,放了他,我們自然有得商量。”
“放了他,你豈非無所懼怕?隻要你聽從我哀家的安排,明日不出現在粥場”,惠太妃保證道:“哀家可以保證你們的性命不受到任何威脅。”
楊夢道:“施害者的話又如何能信,太妃覺得我像傻子嗎?”
惠太妃道:“但你别無選擇。”
“若哀家今日死在這裡,你和你表兄,都絕無活路。”
“我已挾持了太妃,難不成就有話路嗎?”
“哀家可饒你不死。”
楊蘿慢慢地松開手。
灰僧衣嬷嬷連忙小跑上來扶住惠太妃,惠太妃轉過身,警惕地盯着楊蘿,吩咐禁衛軍道:“帶他們下去。”
禁衛軍上前将楊蘿擒住,把他們表兄妹二人押入一間柴房内,徑自在門外落了鎖,将整間柴房牢牢守住,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。
柴房裡伸手不見五指。
紀昶音摸黑靠了過來,忙問道:“阿慈,你沒事吧?”
楊蘿的夜視能力還不錯,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紀昶音,他和李君慈長得有三分相似,因為長期讀書,身上染着書卷氣,隻是瞧着有些文弱,臉色依然蒼白,顯然是驚魂未定。
楊夢道:“我沒事,倒是表兄,沒有被他們怎麼樣吧?”
紀昶音搖頭說沒有,“阿慈,你是怎麼得罪了太妃的?她怎麼對你……惡意這般大?”
楊蒙似真似假道:“許是我做的事,不合太妃的意吧。”
紀昶音沉默片刻,道:“抱歉。”
楊蘿愣了愣,“表兄何出此言?”
“是我如今太弱,才連累你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。”紀昶音低聲道。
楊蘿未曾想過,紀昶音會把事情責任攬在自己身上,頓時心頭湧上一股酸澀之感。
楊蘿撫着胸口,慢慢地平穩住呼吸。
“阿慈,”紀昶音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,焦急道:“你心疾又複發了嗎?可帶了藥?阿慈?”
紀昶音手足無措,急忙攀住門縫欲去叫門,卻被楊蘿拉住了。
楊蘿輕輕吐了口氣,“我沒事,表兄莫急。”
紀昶音坐了回來,憂心道:“真的沒事嗎?你近來心疾發作得愈發厲害了,我原想等科舉結束,帶你回江南老家看病,如今想來也等不得了,京城冬日嚴寒,不比江南溫暖如春。”
“我明日便去禀告李家,帶你回江南。”
楊蘿瞧着他神情鄭重,不像是鬧着玩的,皺眉道:“那你的科舉呢,不考了嗎?”
紀昶音歎了口氣,“今朝得罪了太妃,說不準科舉場上會有什麼變故,何況我也才學平平,未必就能一舉中第,會江南再潛心修學三年也好。”
楊蘿拍拍他的肩膀,“擔心什麼,太妃還不至于能把手伸進科舉考場上去,否則這個朝廷可真是爛到根子裡去了,你隻管去考便是了,我的身體如何我心裡清楚。”
紀昶音還想再說什麼,楊蘿先一步堵話道:“你不是說想讓我随心所欲地過日子嗎?區區一個太妃就絆住了你的手腳,他日我若是同皇帝對着幹……”
“阿慈!”紀昶音被楊蘿這大膽的發言吓住了,“莫要胡言亂語,小心隔牆有耳啊!”
楊蘿勾唇笑,“那你考不考?”
紀昶音真是服了她了,隻能無奈點頭道:“我考便是了。”
楊蘿道:“這才像話,話說回來,我有事要問你。”
紀昶音道:“什麼?”
“你前段時日托人給我送東西,那個人是誰?”
紀昶音聞言眉頭緊鎖,“何時的事?若說給你送東西,我從來不曾假手于人,都是自己去李家見你。”
“有人借我的名義見了你嗎?”
紀昶音隻是涉世未深,并不是傻子,一聽到楊蘿的話,腦子一瞬間就活絡起來了。
楊蘿并沒有原身的記憶,如果紀昶音說的是真的,玉青說的也是真的,那麼,原身李君慈當日見的那個人,就并不是紀昶音托付的人。
那他是誰?
來找李君慈的目的又是什麼?
楊蘿沉默片刻,道:“無事,咱們還是想想,要怎麼逃出去吧。”
困頓是擺在眼前的,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出去之後再問,紀昶音暫時壓下心頭的疑問,道:“太妃不是說了嗎?等明日事情了結就會放了我們。”
楊蘿似是同情又是無奈地看着他,“表兄真的認為,太妃會放我們離開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