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麼辦?
怎麼辦!
“阿慈,你先别着急,此事未必就沒有轉機,你......什麼東西?!”紀昶音話說一半,突然有什麼東西從他腳邊竄過去,吓了他一跳。
楊蘿拉開紀昶音,定睛一看,隻見一隻肥碩的老鼠從紀昶音腳邊跑過去,鑽進了柴火堆裡去。
楊蘿眼神一亮,急忙扒拉開柴堆,隻見一個小小的老鼠洞窩在牆角處,如果不搬開柴堆,還真是看不見。
楊蘿從懷裡摸出一支火折子,點燃了幾支枯柴,丢在老鼠洞邊,滾滾濃煙一股腦兒地飄進老鼠洞裡,不多時,一個洞裡的老鼠傾巢而出往屋外沖去!
“老鼠,是老鼠!”
“怎麼這麼多老鼠!”
屋外禁衛軍亂成一團,紛紛抽出佩刀開始殺鼠。
可老鼠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全部湧了出去!
楊蘿再添一把火,把整個老鼠洞口都塞滿了幹柴,濃煙沖天!
楊蘿拉着紀昶音躲在門後,收了火折子,給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,蹲下來掩住口鼻。
“大人,你看,屋子裡着火了!”
“什麼!”
“快救火啊!”
“啊呀老鼠!都是老鼠!”
侍衛長連忙打開柴房,隻見裡頭濃煙滾滾,已經看不清眼前的場景了。
“快去找水缸!”侍衛長連忙大跨步跑出去,大聲咳嗽着,推搡着其他禁衛軍去找水。
趁着侍衛長無暇分身四處慌亂的時刻,楊蘿當機立斷拉着紀昶音跑了出去!
“大人,他們跑了!”
眼尖的禁衛軍看見了楊蘿二人的蹤迹,連忙要上去追,卻被一群亂跑的老鼠絆住腳步。
侍衛長氣急敗壞,大吼道:“還愣着幹什麼,趕快去追!今夜他們倆誰跑了,咱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!”
楊蘿帶着紀昶音甩脫追兵,七彎八拐地躲進一間小佛堂裡,瞧着外頭沒有人追來,才慢慢地吐了口氣,摸着胸膛裡劇烈跳動的心髒,平複着呼吸。
“阿慈,你還好嗎?”紀昶音低聲關懷道。
楊蘿道:“無事,跑出來了就好,表兄也沒事吧?”
紀昶音搖搖頭,責備道:“你竟然随身帶着火折子,膽子太大了,縱火這樣危險的事情也敢做,萬一出了什麼岔子,我怎麼向姑母交代?”
楊蘿從前做錦衣衛,什麼東西都是有備無患,習慣了,她靠在柱子上坐下來,“表兄還記得我......母親?”
母親這個詞對楊蘿來說實在是陌生,說出這個稱呼來也略有滞澀之感,她自打出生起就無父無母,被皇家搜羅了去當做暗衛培養,從不知溫情是為何物。
紀昶音歎了口氣,“是啊,姑母紅顔早衰,都是可恨的李家,既聘了姑母又不肯好好對她。”
“聘?”楊蘿眉頭一擰。
聘這個字隻能用以娶正妻之用,李君慈的生母九姨娘隻是一個妾室,如何能用?
紀昶音自覺失言,抹了把臉上的灰塵,臉色灰敗地說道:“你不知道,或許姑母也不曾同你說過,姑母和李複那個僞君子,從前是有過婚約的,隻是李複高中之後娶了座師、也就是當時的禮部尚書之女,把姑母抛之腦後。”
“父親便做主将姑母配給了旁人,隻是那個人命途不濟,上山砍柴之時被大蟲咬傷,沒兩日就斷氣了,姑母也就此成了寡婦。”
“歸家之後,父親本想為姑母另尋良人,誰料天有不測風雲,父親生意敗落,被債主逼上門,正巧李複衣錦還鄉,回來祭掃祖墳,利用此事讓姑母委身于他。”
紀昶音咬牙道:“那時他已然有了許多妻妾,姑母跟了他受盡委屈,沒多久就郁郁而終了。”
楊蘿沒想到,原來九姨娘和李複之間還有這樣的緣故,當真是叫人唏噓。
隻是,李複一個平庸的六品小官,當年被禮部尚書看中也就罷了,畢竟年輕上進,還有可為之處。
而李複喪妻之後再娶,彼時已知仕途昏暗,為何童侍郎還會把青春妙齡的女兒嫁給他呢?
楊蘿百思不解。
外頭喧嘩聲不絕如縷,楊蘿往外看了眼,道:“表兄,此地不宜久留,我帶你出去。”
有的時候楊蘿還真感謝她這個喜歡沒事到處晃悠的習慣,至少大相國寺裡裡外外的路她都清楚。
紀昶音還想說什麼,卻被楊蘿拖着往大相國寺的後門走,趁着夜色暗沉無人,悄悄将他送下山。
“那你怎麼辦?”紀昶音憂心道。
“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做。”楊蘿頓了頓,“你在外面要護好自己。”
“去吧。”
紀昶音一步三回頭地紮進林間小徑,楊蘿看着他遠去,得到人影沒入山林深處,突然,一簇簇火光随着馬匹沖天而來。
楊蘿眯了眯眼。
錦衣衛來了。
楊蘿擡起頭,晨光從天與山的交界處彌漫開來。
天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