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頭直起身,眯着眼看楊蘿,“你是誰?”
楊蘿攏了一下披風,“我隻是給好漢出主意的過路人罷了,不知您意下如何啊?”
光頭上下掃了她一眼,往前走了兩步,擋在楊蘿身前,“小娘子,倒是挺狠的,你給我出這麼個主意,不怕我殺了你嗎?”
“這是個好主意,您肯定會滿意的,我怎麼會自讨苦吃?”楊蘿反問道。
光頭懷疑道:“他都不是個完整的人了,他女兒還會要?”
楊蘿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,“不完整又怎樣?從豺狼虎豹手底下,能留得一條命在就不錯了。”
光頭愣了半晌突然反應過來,罵道:“你竟然敢罵爺是豺狼虎豹?!你好大的膽子!”
光頭罵得唾沫橫飛,差點濺到楊蘿臉上。
楊蘿往後退了一步,卻被光頭握住了手腕又往前拽了一步。
光頭色眯眯地盯着楊蘿,“小丫頭膽子不小,敢管爺的閑事,不如就跟了爺,等陳家把米送來,爺帶着你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楊蘿沒有掙開,淡淡地掀了掀眼皮,“跟着你,能吃香的喝辣的?”
光頭見楊蘿沒拒絕,自以為自己的英姿打動了她,得意道:“當然了!”
楊蘿瞥了地上奮力想要爬起來的陳大善人一眼,“你打劫他,那仨瓜倆棗的吃了上頓沒下頓,跟着你實在是太虧了點吧?”
光頭伸出手想摸楊蘿的臉,“他家金銀财寶數之不盡用之不竭......”
還沒說完,楊蘿已經伸手擒了他的手,往後一掰,聽得光頭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。
楊蘿嫌棄地抽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着手掌的每個角落。
楊蘿臉上的笑容褪得幹幹淨淨,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曾留下。
“災荒之年,念在你們無所依侍,我隻當沒看見今日的事,都滾吧。”
光頭捂着手,神情怨毒地盯着楊蘿,“你個小娘們,竟然這麼跟爺說話,看爺不了結了你!”
光頭掄起拳頭就往楊蘿臉上砸。
楊蘿側身一避,迅速出手掐住了光頭的脖頸。
光頭臉色瞬間憋得青紫。
“我說的話,你怎麼就不聽呢?”楊蘿慢聲細語地說着,如同午夜呓語。
光頭奮力掙紮着,直到人快要窒息了,楊蘿才松了手。
光頭頹坐在地上,劇烈地喘息,死亡的恐懼攀上他的心髒,連滾帶爬地跑了,不敢多看楊蘿一眼。
陳大善人忙道謝道:“多謝姑娘……姑娘小心!”
楊蘿本能地側身一避,一把殺豬刀突然從她的臉頰側揮過,淩厲的刀鋒刮斷了楊蘿的一縷發絲。
“賤人,去死吧!”光頭赤紅着眼,毫無章法地揮刀劈砍,誓要将楊蘿大卸八塊!
楊蘿且戰且退,一眼瞄住光頭的破綻,劈手奪下他的刀,反手一揮,刀口斜斜插入光頭胸膛的皮肉之中。
光頭吓得一動不敢動。
看似兇險,實則隻是劃破了幾層衣服,在胸口劃破了油皮,連血都沒流出來。
陳大善人瞬間愣住了,嘴唇顫抖着看着楊蘿。
光頭機械般地低頭,兩眼一黑,整個人倒地暈過去了。
楊蘿丢了刀,對着光頭的一群小弟道:“還不把他擡走,等着在大街上被凍死嗎?”
小弟們手忙腳亂地把光頭擡着跑了,連帶着那把殺豬刀也撿走。
楊蘿拍了拍手上的灰塵,轉身欲走,陳大善人轟然回神,咬着牙站起來喊道:“請姑娘留步!”
陳大善人一步一踉跄地走到楊蘿面前,仔仔細細端詳着楊蘿的臉,神情恍惚。
他嘴唇抖動,無聲地說了三個字。
楊蘿瞥見柱子後面的韋氏,歎了口氣,低聲道:“今夜子時,老地方見。”
陳大善人怔住了,待他回神,楊蘿已經攜韋氏走遠了。
夜幕降臨,子時的更聲從打更人手裡散往各方。
城西古董鋪外挂起了一盞燈籠。
有人執傘而來,叩開古董鋪的大門。
古董鋪老闆從櫃台後擡起頭,見人眼生得很,道:“這位姑娘,我們店已經打烊了,若有事,煩請明日再來。”
那姑娘收了傘,露出清麗蒼白的容貌,笑道:“歲月無聲,金石有言,杜老闆,别來無恙。”
杜老闆霎時間愣住了,難掩震驚地打量着她,“楊......恩人?”
“您怎麼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