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見刀光劍影間,崔俊已然接管了整個杭府。
榮齊的繡春刀上已然被砍出了豁口,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也顧不上,咬牙道:“趙大人,你想做什麼?”
趙聰被人推着輪椅慢悠悠地過來,北風呼嘯也驚動不了半分。
“榮大人,”趙聰慢慢地撫着袖口的風毛,“事到如今,乖乖投降,本官還可饒你一命。”
“趙聰,你這是要造反嗎?”
“造反,”趙聰咀嚼着這兩個字,“這怎麼能說造反呢?我隻是想奪回屬于我的東西罷了。”
趙聰歎了口氣,道:“如果不是李君慈苦苦相逼,事情本來不至于走到這一步的。”
“太匆忙了,方文謙剛死,榮恩還在禁足,實在不是舉事的好時機。”
趙聰很清楚這件事情的難度,如果不是李君慈突然打亂了他的計劃,再緩兩三年,也不是問題。
左右他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。
趙聰定定地看了榮齊一眼,如同在看一件死物,輕歎道:“小榮大人,要怪就怪李君慈吧,是她把你帶到這裡來的,也是她把你推向我的屠刀的。”
“崔俊,送他上路吧。”
“小榮大人,黃泉路上,一路走好。”
身披重甲的将軍擡起屠刀,用盡十足十的力量朝榮齊砍過來!
榮齊猛地擡起繡春刀去擋,然而卻被崔俊的鋼刀劈成兩半,尖利的刀尖和華麗的刀柄铛地一聲掉落在地。
榮齊被震得虎口發麻,連刀也握不住,被逼得連連後退。
身後是高牆,身前是屠刀,早已是避無可避、逃無可逃的絕境。
屠刀揮下,榮齊下意識閉上了眼睛,隻是雙拳緊握,不甘心如此引頸就戮,他還有那麼多事情,沒有完成。
冰冷的雪花飄落在他的臉上,凍得他下意識地哆嗦一下。
然而他等了許久,想象中鋼刀劃破頸脈的痛感卻沒有出現。
身前投下一片陰影,隻剩半截的繡春刀被一個長發飄揚的身影牢牢握住,如山一般擋住了崔俊的殺招。
是楊蘿。
“小子,你是錦衣衛,無論什麼時候,都别放下你手中的刀。”
風裹着雪,像是地獄裡的悲歌。
“看好了,我隻做一遍。”
半截繡春刀挑開了崔俊那重逾千斤的鋼刀,迅如閃電般出招朝崔俊攻去,像是北境荒原的飓風,摧枯拉朽般将世間的渾噩全都掃盡。
崔俊如小山般的身影節節敗退,半截繡春刀刺破重甲,斜紮進崔俊胸膛裡跳動的心髒裡。
崔俊還來不及說話,氣便已經斷了,雙目圓睜直挺挺地倒在雪地裡,眼底還寫滿了不可置信。
雪覆蓋住他的身軀,如同為他準備的墳墓。
楊蘿側過身,抹掉臉上濺到的鮮血。
黑衣飄揚,如同暗夜修羅。
趙聰瞪大了眼睛,“你、你、你......你不是......”
楊蘿忽地笑道:“父親大人派去殺我的人實在是不太濟事,那三兩三腳貓功夫,就想對付我嗎?”
趙聰臉色慘白,他不曾親眼見過楊蘿殺人,至少在他心裡頭,楊蘿隻是一個會點兒功夫的女人罷了。
但此時此刻,楊蘿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掉了江南護衛軍都統崔俊,實力實在是可怕。
“快來人,保護大人!”
二三十個護衛軍擋在趙聰身前,卻像是紙做的娃娃一般不堪一擊。
無論什麼陰謀詭計,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不過是紙老虎。
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趙聰此時此刻深有體會。
“李......慈兒,我是你的父親,弑父的罪名一旦落實了,從今往後你就再也找不到好人家要了,你要知道,古往今來無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!”
“隻要你幫我,幫我打下京城,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帝,你就是公主,屆時什麼王公貴戚,隻要你想要,沒有人能拒絕。”
楊蘿皺着眉頭看趙聰,不知道是不是這刀上的血腥氣刺激得他神志不清了,竟然說出這樣的胡話。
“趙大人,你在想什麼呢?就算造反成功了,你名不正言不順,天下何以歸心信服呢?”
“我就是名正言順!”趙聰神情癫狂,狀似瘋魔,大喊道:“我是皇子,我是楊家血脈!我為長,如今的皇帝根本不配做皇帝!”
“李君慈,扶我上位,你就是皇族玉牒上承認的公主!”
榮齊捂着傷口一瘸一拐地走過來,和楊蘿對視一眼,都被這驚天的秘密震住了。
于蘭匆匆趕來,見此處已經擺平,提着的心終于松懈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