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蘿直覺意識到出事了,問道:“怎麼了?”
榮齊頓了一下,道:“童弼死了。”
楊蘿蓦地一驚。
年關将至,楊蘿和榮齊一行人終于回到京城。
榮齊将犯人押回诏獄,戴春和也被他帶回去安置,而後便回皇宮複命。
楊蘿則去了大相國寺。
玉青原本坐在台階上望天,想着楊蘿到底什麼時候回來,一打眼,猝不及防就看到了她,一瞬間眼淚漫上眼眶,一下子就跳起來撲到楊蘿懷裡,大哭道:“姑娘,你終于回來了!我等了你好久好久,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!”
楊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,道:“我這不是回來了嗎?”
玉青抽抽搭搭的,死死抱着楊蘿不撒手。
楊蘿沒有推開她,隻是慢慢等着她平複情緒。
半晌過後,玉青才想起正事,連忙接過楊蘿的包袱,擦幹眼淚道:“姑娘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吧,我去找廚房的師父要點齋飯給姑娘,姑娘快去洗漱吧,我去給姑娘備水。”
小姑娘風風火火去準備了,楊蘿失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,正欲踏入禅房,不料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:“李姑娘?”
楊蘿轉過身去,隻見長平郡主擁着狐裘站在月洞門外,驚喜地看着她。
楊蘿眉梢微微揚起,道:“郡主。”
長平郡主快步走過來,問候道:“我從前來了幾次,玉青總說你身子不好不能見人,如今可都大好了嗎?”
楊蘿面不改色道:“我好多了,多謝郡主關心。”
李君慈常年卧病,臉色倒是比尋常人蒼白些,長平郡主也看不出什麼端倪。
長平郡主松了口氣道:“那便好,你沒事我就放心了。”
楊蘿請她進内室坐,長平郡主卻搖了搖頭道:“我今日本就是随母妃來求簽祈福的,隻是順道過來瞧瞧你,即刻便要回王府去了,實在不得空,等下次我再來拜會。”
楊蘿也不強求,“郡主一路小心。”
長平郡主點了點頭,滞了片刻,略帶踟蹰地道:“臘月二十我便要成親了,你若得閑,那日也請你前來觀禮。”
長平郡主從如月那裡接過請柬,遞給楊蘿。
楊蘿愣了愣,看着大紅燙金的婚柬,手指凝固了半晌,才僵硬如同蟹鉗般地夾住接過。
“郡主要......成婚了?”
長平郡主颔首,臉頰微微泛出紅,難得地露出女兒家的嬌羞。
“是哪家郎君如此有福,能得郡主為妻?”楊蘿問道。
長平郡主道:“是我祖母娘家的表兄,禁衛軍中郎将王之誠,之前施粥的時候,你也見過的。”
楊蘿翻開請柬的手一頓,“王中将?怎的這般倉促?我記得當時郡主與王中将還未曾定親,怎麼才過了一月有餘,就已過定三書六禮了?”
長平郡主歎了口氣道:“我祖母,惠太妃身子有些不好,也不知能否熬過這個冬日,欽天監說沖一沖喜,或許會好些。”
楊蘿道:“那郡主是否對王中将有男女之情?”
長平郡主手指微動,斟酌用詞道:“表兄......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,我自然感激他,至于是否有男女之情......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怎可與男女之情一概而論呢?”
楊蘿聽懂了言外之意,道:“郡主若不願意,為何不拒絕?”
長平郡主抿唇,沒有解釋,與楊蘿道别道:“我改日再來看你。”
才離開京城一個多月,時局便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王之誠想娶長平郡主,究竟是利用還是真心隻怕還有待商榷。
從施粥那日的情景看來,惠太妃也牽涉其中。
王家家主王之敬已是文臣頂峰,天下士子表率,清流文壇泰鬥,惠太妃位同太後,王家已是富貴榮極,娶宗室貴女長平郡主于他們而言隻是錦上添花,有與無都不要緊。
可是從那日的布局來看,王家這般費盡心機想方設法讓王之誠入長平郡主的眼,又是為了什麼?
楊蘿百思不得其解。
她能掌握的消息太少了,必須找人重新建立信息鍊才是。
玉青剛備好沐浴的水推門出來,便見楊蘿已經換了衣裳往外走。
“姑娘,你這又是要去哪裡啊?”
楊蘿道:“去找人。”
玉青又哭了,撲上去死死拽住她的袖子,“姑娘又要去哪裡?要去多久?這次姑娘可不能再丢下奴婢不管了,奴婢要和姑娘一起去!”
楊蘿頭疼道:“我帶着你不方便。”
玉青胡攪蠻纏道:“有什麼不方便的?姑娘不過是瞧着我礙眼,不樂意叫我跟着,打算撇下我遠走高飛......”
楊蘿被她念得頭大,隻好點頭應下,“好好好,一起走吧。”
将近年關,陳家米鋪生意興隆。
楊蘿踏入米鋪之時,一個不到櫃台高的小男孩奮力地擡起手把米袋放到櫃台上,道:“掌櫃的,結賬。”
陳掌櫃低頭看了他一眼,歎氣道:“怎麼又是你?你這有錢買米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