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。
童弼參與了謀害嘉貴妃一事,原以為趙聰已死,卻沒想到他隐居江南,于是童弼買兇殺人以絕後患,不曾想趙聰沒死,反而成為了江南的主政大臣。
實在是荒謬。
以童弼的能力,自然很清楚地知道,李君慈是趙聰的女兒,所以才指使女兒童氏殺害李君慈母女。
如蜘蛛結網,環環相扣。
“那童弼,為什麼要殺害嘉貴妃?”
趙聰冷笑,“當年童弼與我外祖父争奪官位,因我母妃向先帝進言,我外祖父得意升遷,而童弼坐了多年冷闆凳,他懷恨在心,自然想要我的命。”
楊蘿道:“所以我母親的死,也是拜你所賜。”
趙聰哈哈大笑,“隻怪她太過朝三暮四,不是做鳳凰的命。”
楊蘿把繡春刀反手插回榮齊的劍鞘裡,道:“這裡交給你處置吧。”
京城的押糧官押糧進了杭府,榮齊把這個爛攤子交給他料理,搞得押糧官苦大仇深,一個頭兩個大。
榮齊整頓了錦衣衛,将剩下的六百錦衣衛重新整排,準備押送趙聰去京城。
楊蘿也回了紀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紀平和韋氏。
紀平抽了好幾口煙,神情恍惚,仿佛還沒有回過神來。
楊蘿留空間給他們消化,回房去收拾行禮了。
韋氏推門進來,眼眶微紅,接過楊蘿手上的東西,輕聲道:“我來吧。”
楊蘿道:“舅母有什麼想問我的嗎?”
韋氏抹了抹眼角的眼淚,道:“如果方便的話,你能不能告訴我,他……會是什麼結果?”
楊蘿沉默片刻,道:“我不想欺騙舅母,然而以陛下的心性,絕不會留下他的性命。”
韋氏雙眼一黑,扶住櫃門站穩了身體。
她顫着聲道:“沒有旁的路了嗎?”
楊蘿沒有回答。
韋氏已經知道答案了,深吸一口氣,把包裹遞給楊蘿,“今日就要走嗎?”
楊蘿點了點頭,“事遲多變,還是早些回京。”
韋氏沒有再多留她。
紀昶音孤身一人在京城,韋氏再怎麼說也會擔心他的安危,一并收拾了一個包袱讓楊蘿帶上京給他。
臨行之前,紀平道:“給你母親報仇之事,不必操之過急,左右他也是必死無疑,至于童家,徐徐圖之便是,若有難處,可尋你表哥。”
“一路小心。”
楊蘿道是,躬身拜别二老,獨自上路。
榮齊已經在城門處等着她了。
三輛囚車裡分别裝着披頭散發的趙聰、面如金紙的戴品晞和心如死灰的杜老闆。
陳大善人已經被放出來了,來城門送杜老闆最後一程。
杜老闆自知死路一條,看着陳大善人掩面大哭,無顔再面對他了。
陳大善人不忍再看,被陳甯扶着走到楊蘿面前,道:“雖說他罪無可恕,但一路上,還是請恩人......多加照拂,以免他......”
楊蘿道:“我知道。”
陳大善人道:“此番之事多謝恩人搭救,江南赈災之事,恩人請放心,我會盡一份綿力。”
楊蘿道:“量力而行便罷,不必強求。”
陳甯等二人說完話才開口道:“李姑娘,我兄長在京城不知過得好不好,還請姑娘替我帶句話,我盼望兄長早日歸家,京城兇險萬分,隻求他保全自身,不要冒險。”
楊蘿知曉當年的内情,自然也聽得懂陳甯這話的用意,她颔首道:“我會轉達給令兄。”
出城之時已經是日過中午,楊蘿和榮齊商議去柳家村落腳。
關山月已經回家,抱着柳芽兒出來見楊蘿。
冷酷無情的女俠客把自己的滿腔柔情都獻給自己的女兒,竟有些詭異的和諧。
楊蘿摸了摸柳芽兒的頭,偏頭去看關山月,“你不打算去見見孟離嗎?”
關山月道:“煩請你回京之時告知她我很好。”
關山月回頭去看年邁的柳大娘,“如今家中需要我,她若重獲自由,自然會來尋我。”
楊蘿點了點頭,她尊重關山月的選擇。
楊蘿朝囚車那邊望去,戴春和隔着囚車緊緊握住戴品晞的手,悲恸大哭。
也許父親“死而複生”對她的沖擊太大,卻又淪為階下之囚,一時之間更加難以接受。
畢竟隻是個孩子罷了。
這時,一名錦衣衛突然策馬前來,附在榮齊耳邊低聲幾句。
榮齊雙眉緊皺,下馬朝楊蘿疾步走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