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用了心思的,長平郡主用帕子揩掉眼角的淚珠,道:“謝謝你。”
楊蘿道:“不必言謝,郡主也幫我良多,說來也是我占了郡主的便宜。”
長平郡主抿唇一笑,“我不過是舉手之勞,你不必放在心上,東西我收下了,等來日你成親了,我再給你備一份厚厚的嫁妝。”
說起成親,長平郡主并沒有感覺到高興,反而眉眼間籠着淡淡的愁緒。
“郡主是真的想成親嗎?”
長平郡主把簪中劍藏好,道:“想與不想的,都不重要,左右就在這兩天,我想跑,也跑不了了。”
楊蘿道:“若郡主不棄,不如同我說說,為何會和王中将定親?”
長平郡主猶豫片刻,道:“當時,宮中飲宴,我被一個世家子弟糾纏,他......他在宮中戍衛,便來護着我,那人不依不饒,表兄便說,我與他青梅竹馬,早有情誼,這才把那人趕走了。”
“後來,那人的話在世家子弟中開始流傳,這時表兄上門求親,與我分析利弊,便定下婚約。”
“隻是沒想到,祖母突然病重,婚期隻能匆匆确定。”
原來是趕鴨子上架。
楊蘿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疑窦,道:“雖說王之誠戍守宮禁,但飲宴素來男女分席,泾渭分明,郡主何以會遇到一個陌生的世家子弟?”
長平郡主道:“我見他喝得醉醺醺的,可能走岔了路也未可知。”
楊蘿道:“竟然是喝得醉醺醺,何以會聽到青梅竹馬便離開了?”
酒鬼膽子最大,什麼都幹得出來。
長平郡主塞言。
楊蘿道:“更何況,女眷聲譽如此重要,卻被此人輕易傳了出去,王中将若有心,必然會為郡主周全,警告敲打那世家子弟一番,便沒有後面之事,可王中将卻堂而皇之地上門提親,郡主不覺得奇怪嗎?”
長平郡主聞言一時呆住了。
“可是,表兄待我,素來并無什麼情意,怎麼會......”
楊蘿道:“王之誠圖的或許不是郡主的人,而是郡主背後的勢呢?”
長平郡主喃喃道:“舅公與祖母是兄妹,王家與雍王府本就是同氣連枝,何必......”
長平郡主蓦地擡起頭,“你是說,汾陽侯?!”
楊蘿沒有說是與不是。
長平郡主扶住額頭,臉色煞白道:“我本就覺得奇怪,為何表兄突然對我示好,原來......原來是瞧中了汾陽侯。”
“可是,我也是這幾日才知道,汾陽侯是我的舅舅,表兄又是怎麼知道的?”
楊蘿道:“此事,在沒有曝露之前,隻有雍王殿下一人知曉。”
“你是說,此事是父王透露給王家的?”長平郡主想得頭皮發麻,“父王如果想将我許給王家,何必如此大費周章?直接與王家議親,難不成父母之命,我還能拒絕嗎?”
說到最後,長平郡主不由得悲從中來,心頭一陣恍惚。
“雍王府與王家本來就同氣連枝,若是再親上加親,難免引得陛下猜忌,若是你們二人情投意合,隻需要解釋一番,陛下那邊含糊過去,或許不會有其他什麼事情。”
長平郡主沉默了下來。
她從前養在深閨,并沒有接觸過朝堂之事,這些盤根錯節的關系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,無人說破,隻怕她還要蒙在鼓裡。
楊蘿送走了恍惚的長平郡主,一轉身,李君念站在不遠處怨毒地盯着她。
楊蘿視若無睹,徑直走開了。
李君念快步追上去,拽住楊蘿的袖子,“你竟然敢無視我?!”
楊蘿無奈地轉過身,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,“妹妹,别鬧了,乖啊。”
李君念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有氣沒處撒,氣鼓鼓道:“李君慈,你什麼意思!”
楊蘿道:“父親不是把你禁足了嗎?怎麼跑出來了?”
李君念臉色一僵,“我......我隻是......”
李君念支支吾吾說不話出來。
楊蘿沒理會她,往前走了幾步,李君念又追了上來。
“李君慈,我告訴你,你别得意,我哥哥馬上就從國子監回來了,你到時候就知道了,你會倒大黴的!”
“所以呢?”楊蘿不在意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孩,也不覺得能翻出多大的風浪。
李君念咬唇,蓦地跑上前張開雙手擋在楊蘿面前。
“诶,你告訴我,今年過年,紀家表哥會不會來咱們家過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