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晉中道:“末将覺得,定安縣主的身法,與前錦衣衛指揮使榮大人,有異曲同工之處。”
楊蘿道:“臣女曾有幸得到小榮大人指點,夏都統眼神甚為毒辣。”
皇帝但笑不語,任由太醫替他摸了骨敷了藥。
盧新風吩咐了轎攆,扶皇帝坐上去。
皇帝道:“四月二十一就是殿試,你功夫不錯,那日就來禦前給朕護衛吧。”
楊蘿拱手道:“臣女遵旨。”
甫一出宮門,榮齊便迎了上來,道:“你出來了?陛下沒有為難你吧?”
楊蘿眼中劃過一抹深思,道:“陛下找我比武,隻怕是起了疑心。”
榮齊蓦地一驚,“什麼!陛下不是一直以為你手無縛雞之力嗎?”
楊蘿搓着指尖,道:“從前是,但今日之後就不是了。”
榮齊疑惑道:“陛下應當隻是疑心,你為何不拒絕陛下?”
楊蘿道:“沒有必要,更何況,我的身份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,陛下想知道,就讓他知道便是了。”
皇帝心知肚明,她的身份根本忙不住。
皇帝被擡回太極宮,盧新風想要摻皇帝下轎,卻被他擋開了。
皇帝拆掉礙手礙腳的繃帶,步履矯健地走進太極宮。
盧新風愣了一瞬跟上去,道:“陛下,您無事啊?”
皇帝哼了聲,“這麼容易就受傷,朕還怎麼當這個一國之君?”
盧新風猶疑道:“那陛下為何讓着縣主?”
皇帝道:“試她一試罷了。”
榮恩死前來觐見之時,告訴了他一句話,若他死,也隻會是死在楊蘿的手裡。
他死的這個時間太妙了,如果不是因為他起了殺心,派了東廠的人去,或許就不會那麼容易被蒙蔽。
李君慈這個女人,有古怪。
四月初八是浴佛節,皇帝信奉佛教,民間也紛紛效仿,整個京城都在準備這場盛大的節日。
往年童氏依着童家的勢,能在大相國寺訂到一間中等的廂房,而今年因為童家的敗落,連個影子也沾不到。
童氏氣得病倒在床,李複無奈,隻能來找楊蘿。
楊蘿笑道:“咱們家的官位本就不高,大相國寺都是些達官貴人勳貴門戶,咱們擠不進去,也是尋常。”
往年都能訂到大相國寺的廂房,好歹能近距離地接觸皇帝,對他這種還沒有資格上朝的官員來說,是極難得的事情。
雖說翰林院清貴,是天子近臣,但是皇帝信重的翰林就那麼幾個,他根本排不上号。
如今訂不到了,在同僚之間難免面上挂不住。
在家裡丢臉,總好過丢到外頭去。
李複搓着手道:“過年的時候,陛下還召你進宮問話,前兩日還召見了你,可見陛下喜歡你。”
過年的時候是指臘月二十一那次,皇帝單獨召了楊蘿到禦書房問話。
楊蘿挑眉,笑道:“父親以為,陛下同我說了什麼?”
李複一直抓心撓肝地沒敢問,見楊蘿似乎有透露風聲的意思,試探着問道:“陛下同你,說了什麼?”
楊蘿道:“沒什麼,陛下覺得,我和長平郡主退婚之事有關,叫我過去警告了一番。”
李複吓得當即變了臉色,“什、什麼?”
楊蘿微微笑,“父親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?”
李複急道:“你怎麼能插手長平郡主的婚事?這不是和雍王府和王家對着幹嗎?你膽子怎麼那麼大!”
“從前你乖巧懂事,怎麼如今變得這樣跋扈粗俗!”
楊蘿陡然冷下臉,幽幽地盯着李複,“乖巧懂事有何用?不還是被你們趕出門去,在大相國寺幽居嗎?”
李複語塞,别過頭去。
“陳年往事了,提這個做什麼?”李複赧然道,“你既然不願意幫忙,就算了。”
李複拂袖而去。
玉青從圍帳後走出來,疑惑道:“姑娘怎麼不告訴老爺,長平郡主聽聞李家訂不到廂房,特意給您送了一個大相國寺的廂房?”
楊蘿道:“又不打算帶他們去,跟他們說,隻是徒惹是非無窮。”
玉青道:“那姑娘想帶誰去?陳公子嗎?”
楊蘿雙指夾着燙金的漆帖,道:“陳緻自己有本事弄到,不需要我操心。”
楊蘿準備帶紀昶音去見見世面。
紀昶音是被楊蘿拖去大相國寺的。
“阿慈,這考得上考不上,原是學問如何,與求神拜佛的無關,若是求菩薩保佑有用,這天底下的士子,又何必寒窗苦讀,直接給菩薩再塑金身,多添香油便是了。”紀昶音無奈道。
楊蘿道:“表兄有所不知,有時候這科場上,運氣和實力都很重要,求菩薩,不就是求這個運氣不要太差嗎?”
“雖說以表兄的實力,不至于落個同進士出身,但是求一求,心更安嘛。”
紀昶音說不過她,隻能由着她去。
長平郡主幫忙找的廂房地段不錯,廂房裡有兩間單獨的卧房,楊蘿住東側,紀昶音住西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