懸天古道,盤旋于梅山深河峽谷的峭壁之上。
寬處能交錯會車,窄處僅容單槍匹馬通行,因山高谷深,其落差達上千米。
等到春汛來臨,冰雪融水就彙聚成了淩河。
“古道有七十二拐,遙想當年,經略大将軍在此駐守,達奴人始終無法越城門一步。”
栾霜柏講解戰役的時候,眼神專注而明亮,仿佛無論遇到什麼困難,他都能克服。
幾十年前旌旗烈烈、人喊馬嘶的場景,随着他的描述躍入眼簾。
“嚯,經略大将軍我們都知道。”大腹便便的豪紳依舊最先發話,“那是——大梁開國功勳!”
他拖長音調,上下打量了一番栾霜柏:“雖說自古英雄出少年。”
“可人家大将軍是配享太廟的!”
言下之意,你一個先鋒少将,不過毛頭小子,怎能安撫人心。
被人鄙視,栾霜柏并不生氣。
文官可逞口舌之快,武将向來以實力為王。
新科武狀元,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的,北境第一軍肯聽他的指揮,也是真刀真槍比試出來的。
“城防戰術布置乃是機密,諸位隻要相信……”栾霜柏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。
“小将軍,我們身家性命都在淩河,賭不起。”另一位身材颀長的幹瘦老人,啐出口中茶葉道。
比起單純的富商,像他這種有科舉的功名在身的地主,更為難纏。
憑借大量佃農和雇農,肆意開墾私田,官府也不敢拿他怎麼樣。
眼見局面僵持住,駱縣令抹了抹額頭的汗珠。
兩邊都是大爺,得罪不起。
當官也太難了。
圍觀許久的桂枝兒好心,扯了扯栾霜柏的袖子。
“本部軍士不能成為豪紳的私兵,但他們的家丁可以來校場參訓學習啊。”桂枝兒壓低了聲音。
搞個軍營開放月嘛,幹脆把家丁都收攏成民兵。
她雙手比劃出将箭矢搭在弓弦上的動作,神采飛揚。
一拉即至滿弦,瞄準目标,射擊。
栾霜柏恍然大悟。
這是要以知府大人提供的連弩作為誘餌,反客為主。
連弩雖好,但僅對輕騎兵有奇效,本就是為民兵團體準備的。訓練有素的正式兵,用強弓反而更趁手。
得到點撥的栾霜柏,瞬間挺直了脊梁。
“諸位鄉親,我有一個建議……”
他将桂枝兒的提議大概轉述一番,尤其着重描繪了新武器的威力。
“家丁們經過我軍訓練,人手一把連弩破甲射穿,不要說掩護各位,就是反殺達奴人都不在話下!”
如戰前動員般,語調熱血沸騰,極具煽動力。
“真有這麼厲害?”地主豪紳們微微有些心動。
送去一個家丁,收獲一個士兵。
好像不虧?
再說了,就算軍隊肯派人來駐守府邸,也隻是一時妥協,仆從總歸才是自家雇傭的人。
大腹便便的豪紳眼珠子一轉,問出另一個關鍵問題:“小将軍所說的這個連弩,訓練後能給我們帶走嗎?”
桂枝兒聞言,再次拉了拉栾霜柏的袖口。
“庫存有限,先到先得,收費租用!”
必須要搞饑餓營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