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當下便改,說來我聽聽。”
言猶未了,霍去病直視二人。
霍止瘁眼望前方,以清晰标準的播音腔發聲:“阿——弟!”
霍去病見她這般聽話,幾欲冷笑。他略正一正臉色,又看向霍光。
霍光低下頭,嘴巴動了幾動,始終聲息不聞。
然而霍去病可不是那種說過就算的人。他要做到的事情,顯然這個世上沒人能阻止他。
面對着那令人無所遁形的的凜凜眼神,霍光無可奈何,隻得低低叫了聲:
“阿姊。”
霍去病點點頭,往憑幾上一靠,淡淡道:
“日後,你們就稱我為兄長,不必再如外人般以官職相稱。”
二人自然稱是,霍去病又道:
“如今家中各人,除了大母之外,你們還不曾見過。如何稱謂,日後當面相見時,我再告訴你們。”
說完,他又吩咐兩句,無非是要他們遵守家中法度、勤學禮儀、孝順長輩等等。
霍止瘁與霍光一味稱是,反正現在也輪不到有他們發問的機會。
霍去病掃視二人,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道:
“往後每日晨昏定省,你們必跟随我前往探視服侍大母。期間不得有半點怠慢疏忽,可清楚了?”
在說這話時,連霍光都感覺到,兄長的目光,更長時間都落在霍止瘁臉上。
“是,兄長!”
即便有霍止瘁中氣十足的肯定回答,但霍去病顯然仍對此抱有懷疑的态度。
他收回瞪向對方的目光,隻道:
“你們回去歇息。”
逐客令一下,二人離開西院内堂。
霍光見身後的婢女與僮仆們離得略遠,便不禁低聲歎了口氣。
霍止瘁打量他幾眼。“又怎的了?”
“将……兄長管得可真不少。”
“哈哈,他這人向來是這德行,你又不是頭一日方知。”
“别的倒也罷了,可他非要讓人改口。一時之間,我怕自己說慣了改不過來,倒會被他怪罪。”
“這也不難,你多叫兩聲便是了。”
霍光忽然停下腳步,他站在廊柱旁,雙眉微皺,一臉若有所思。
“你也願意按他說的,往後隻這麼叫?”
霍止瘁對此本就無所謂,現在聽他這麼一說,不由得有點好笑。
她凝視對方,反問道:“那你有何打算?”
霍光無聲一歎。“也沒打算,罷了,反正不過是我随口說說而已。”
霍止瘁想了一想,便道:“既如此,那日後私下裡咱們照舊老樣子,隻不讓人知道便成。在他跟前,自然不可說漏嘴。你看如何?”
霍光擡起頭來,眼中笑意漸濃,似是對此頗覺有趣。
“你說真的?你也願意?”
見霍止瘁點頭,霍光心中大樂,他連聲說:“那說定了!往後咱們私下裡是老樣子,隻在人前那樣叫叫就成!你可不許反悔!”
霍止瘁口中答應,心裡好笑。“真是個小孩,為這點事就高興成這樣!”
在她腦海中,還掠過這樣一個念頭:
“霍去病,看來你弟弟的叛逆期已到。所以你說的話,他犟脖子聽不進去。往後你可要多費心教育青春期少年了!”
就這樣,從平陽來的霍氏姊弟,住進了大漢如今最有名的外戚家中。
在物質待遇方面,沒什麼好說的。
因為跟之前相比,霍止瘁與霍光的生活,毫不誇張地說就是質量上的巨大飛躍。
每天的日子,衣來伸手,是正确的、恰如其分的形容詞;飯來張口,也隻是稍有偏差。因為他們到底要用自己的手拿起碗筷來進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