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年紀輕輕,便急着來送死?!”
“是死是生,眼下還說不定!我師父不在,自然由我代師姆出戰。她老人家心地好,本領高明至極,一出手便能要你的命,所以不與你一般見識。但有我在,豈能容你欺侮我師姆!”
“好大口氣!像你這等無名之輩,也配向我叫陣?”
“名氣有沒有,不過是小事;但本事是真是假,你一試便知!”
說着,少年目光斜掠,正落在徐止瘁身上。
“哪怕你帶着幫兇一起上,那也請便!”
他之前一句話,将齊妪捧上天;但之後一句話,卻将徐止瘁踩下地。
如此一來,方才積累養眼觀感,一下子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惡感。
原本默默旁觀的徐止瘁一下子跳起身來,她氣得不輕,指着他罵:
“什麼幫兇?你哪個眼睛瞧見世上有這般美貌的幫兇?!”
齊妪亦道:“孩兒,你誤會了。這女娃兒特意出手相助,為我百般求情。而郭公本可一劍要我命,但他聽了我的話,願意與我立約。我們之間相鬥,和旁人無關。”
“是,師姆。”
少年聽了,應了一聲。他看向郭解,冷冷說道:
“這樣看來,你還知道點好歹。也罷,看在師姆份上,我今日饒你一命!”
徐止瘁氣極,心想:“這家夥聽他師姆的話,隻說郭解的事,卻完全不提我,照樣把我當壞人看!你個不長眼睛的,你才是壞蛋!你全家都是壞蛋!”
郭解聽了,仰天長笑,聲震山谷,驚起一群飛鳥。
“小子,你既有這口氣,我懶得跟你廢話!隻是你最好記住,若是今日命喪此地,可不要怪别人,隻能怪你自己學藝未精!”
說完,郭解拔劍在手,兩目炯炯,逼視對方。
少年更不答話,“唰”的一聲,徐止瘁眼前一花,便見他手上多了一柄長劍。
她的心一下子懸得老高,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。
齊妪瞪大雙眼,隻見那少年劍光飛舞,直刺郭解面門。郭解連揮兩劍上劈,劍風大盛,激起地上草葉騰空而起。
誰知少年這招卻是虛的,他手腕微揚,劍尖成弧掠至對方小腹。
郭解絲毫不慌,劍柄急墜,隻聽得“锵”一響,火花乍現,劍尖與劍柄相觸,雙方均覺得劍身上竟有巨力襲來,不由自主各自向後躍開。
短短三招過後,二人心中都是暗暗驚訝。
一個想道:“這郭解不愧是一代大俠,劍術如此高明,确有過人之處!”
一個則想:“他小小年紀,我本以為隻是托大。不曾想,他的身手,竟似不在我之下!”
郭解之前與齊妪對打,将她擒住,知她本事雖不小,但與自己相比,自是頗有不及。
如今見這少年劍術精妙,迅捷無倫,顯然不可能出自齊妪所教。因此對他身份來曆未免越發懷疑。
“看來,齊妪所說的倒不假。她救下對方師父,雖有所傳授。但這兩父子的本事,隻怕是另有高人傳授。我瞧着,倒像是從實戰中琢磨出來的……”
想到此處,郭解更是不敢輕敵。他凝神舉劍,斜掃橫砍,劍身如一線電光繞身,看得人眼花缭亂。
少年見他來勢洶洶,自己無論或刺或削、或擊或劈,竟都找不出一點破綻。
齊妪一急,大喊:“小心!”
少年全身被劍風籠罩,無路可退。他見對方前後左右全被劍招所護,轉守為攻,以攻代守,每一招皆是連環而緻,毫無間隙。
他心中焦躁: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!”
他這人向來偏好出擊,更兼一心求勝,更不想着如何抵禦對方招數。
少年連接數招,郭解一聲大喝,舉劍在上,如劈泰山砍将下來。
少年不閃不避,竟然迎面而上。他身影斜晃,整個人擦過劍刃,右腳腳尖已經踩在郭解劍身上。
少年借劍發力,整個人騰空而起。明月映照下,猶如一隻藍羽蒼鷹掠空而過,長劍下擊,疾刺向郭解頭頂!
原來他已經看出郭解招數雖險,幾無破綻,但唯獨頭頂處卻是個空子。
于是他冒險一搏,乘勢下擊,待到郭解驚覺時,那劍尖幾欲沾到自己頭巾上。
郭解心念急轉,他身子下挫,繞劍而過,那劍緊擦着他臉頰,直刺入地。
郭解背脊重重撞在泥地上,他右手連揮,兩劍刺出,逼得那少年無法近身,自己則借此一個打滾竄到圈外,乘勢再度站起。
淡淡月光之下,隻見那少年長劍揚起,劍尖之上,挑着郭解的半片頭巾,以及一大塊胡子。
少年望一眼郭解,又掃了眼自己右臂。但見自己上臂外側的衣袖裂開一道口子,足見方才那一劍情形之險。
但兩相比較之下,少年一擊成功,破了郭解的厲害殺招。若不是郭解臨敵經驗豐富,隻怕此時他頭頂已經多了個窟窿。
郭解臉色陰沉不定,他臉上被夜風一吹,覺得頰間火辣辣。
齊妪和徐止瘁在旁看着,一個喜悅一個驚訝。
齊妪見這少年特意趕來,為自己出頭作戰,本就擔心他會落下風,反而丢了性命。
如今一見,他武藝高強,劍術不在郭解之下,當真令她喜出望外。
“青兒啊青兒,你教得好,比我這老婦當年教你的,可要強得多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