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第二日,衛青從長楊宮回來了。家裡自然是越發歡聲笑語,十分融洽。
趁着衛青與霍去病入内問候衛媪,三小隻在廊下打鬧,霍光見偏廳裡左右無人,便悄聲問道:
“昨日他可有說你什麼?”
霍止瘁搖搖頭。霍光見了,卻是面露疑色。
“真沒有?”
“哦,有。他說你怎麼長得這麼美,是他見過的天下第一美人!”
“……”
霍光無語地瞧了她一眼,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她說道:
“沒有就好……瞧你還能說笑,那便應該沒啥事……”
事實上,自從昨日霍去病單獨把霍止瘁留下後,霍光就覺得擔心。
不過霍止瘁啥也沒說,他自然問不出來。
他心裡清楚,對方看似胡說八道,實則隻要是她不想開口說,沒人能從她嘴裡問出來。
看着霍止瘁嬉皮笑臉的德行,霍光不好再問,隻得像平日那般與她東拉西扯,說些沒啥營養的話題。
結束了問安,霍去病因要進宮,便先行離開了。
三小隻本想纏着父親,卻被他一句“昨日的功課呢”而瞬間腳底抹油走人了事。
霍止瘁與霍光走在回西院的路上,霍光又再低聲問道:
“你那邊的那個婢女,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霍止瘁正要回答時,卻聽得後邊有人笑道:
“嗯?說什麼呢?能讓我聽聽不成?”
二人回身一看,隻見衛青雙手背在身後,正朝他們走來。
“舅舅!”
二人連忙行禮。衛青擺擺手,又道:
“今日無事,要不要一同出去走走?”
“我們?”
霍氏姊弟非常意外。看到他們那副表情,衛青感覺很是好笑,便道:
“是啊。你們之前幫我尋回了登兒那臭小子,我早就想着要帶你們一起去吃些好吃的了。況且今日我晚些再進宮,正是有空閑的時候。”
“如何?你們可願意陪我到外頭去逛逛?”
面對衛青的詢問,二人頓時眼睛都發亮了。
來長安都快兩個月了,可他們壓根就沒一天離開過衛府的地盤。
長安城裡到底是什麼模樣、有什麼景緻,他們一點都不曾見過,所以更是好奇。
“願意!當然願意了!”
霍光轉念一想,忍不住又道:
“隻是,不知兄長那兒……”
衛青拉長聲音“哦”的一下,喃喃道:
“原來你們隻聽你們兄長的話,沒人聽我的話啊……”
“絕無此事!”
霍止瘁邊笑邊搖頭,霍光也笑起來。
“你們兄長又不在,管他做什麼!你們回去換身衣裳便出來,穿得随意些就好。也不用帶人,我在角門那兒等你們。”
衛青說完,正要走開,忽然又想起一事。
他走到二人面前,将食指豎起到唇邊,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說:
“千萬别告訴那三個小鬼,不然我得被他們吵上天去!”
“曉得了,舅舅!您放心!”
約定好,二人興沖沖回去,各自換了身看上去較為普通的衣裳——衛府給他們準備的衣裳,最不起眼的質地也是錦绫或是绮絹,隻是顔色沒那麼鮮亮而已。
長平侯家丞溫負羁已經在西院門那兒等候着二人。得他的吩咐,衆奴仆們這才止步,跪送姊弟倆離開。
來到角門處,上了辎車,衛青已經坐在裡面等着他們。
眼見這趟出行的隊伍除了車夫之外,隻有五六人跟随。在大街上看來,并不起眼,這倒讓霍光更感興奮。
因為這明顯是要帶他們去市集裡走動的。要是真按照列侯的儀仗出行,整條街隻怕都塞滿了他們的隊伍,這長安城裡尋常時的熱鬧可就沒得瞧了。
車子駛出衛府所在的街道,又走了一陣,這才漸漸聽得外頭叫賣聲越來越多。
顯然市集就在前方,霍光扒在車窗往外瞧,聽見霍止瘁好奇問道:
“舅舅,咱們去哪兒?”
“去孝裡市。那兒最多西域來的胡商,因此那兒的胡人小吃做得最好。”
衛青邊說邊摸着胡子,一臉期待。
“尤其是迎雲館,那兒的胡餅胡飯十分有名。每日裡來的人略晚了些,還要等候些時辰才能有空位呢!”
霍光聽見,更是興奮,忙問:“那兒的胡飯是個怎樣做法?”
“我不知道,沒吃過。也不知好吃不好吃。”
見衛青居然毫不猶豫地如此老實回答,霍光不禁一愣。
霍止瘁便問:“那您是喜歡吃胡人的吃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