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着,她一邊起身,一邊擺手,便要往外走。
“你們絕不能強迫孩兒,要不然,真成我的罪過了!罷罷罷,我走便是!”
衛思急了,整個人幾乎挂在霍止瘁身上,說什麼都不讓她走。
“阿母,你不能走!我要跟你一塊兒走!”
眼見二人鬧成一團,三姊弟連忙極力勸阻,又朝霍去病道:
“你還不快叫人?!”
霍去病雙手緊握成拳,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,好不容易才從裡面飄出一句微弱的聲音:
“曾外大母……”
霍止瘁側着頭,一臉困惑。“哎喲,方才有蚊子飛過不曾?我怎麼好似聽見有什麼聲音在哼哼唧唧?”
霍去病兩眼中突放異光,殺意頓現。
霍止瘁也是心硬,就是裝沒瞧見。她這個人,一向躺平當鹹魚的時間确實居多,但要是激起她心裡的那口氣,那她就非要跟人犟到底不可。
要是霍去病一開始痛痛快快地叫她,霍止瘁心裡一樂,那自然就不至于有這後續發展了。
當然,要是一開頭就從善如流地叫人,那就不是霍去病了。
因此,兩個人現在看似在演戲,實則卻是在彼此暗暗較勁。
衛青見衛思吵嚷起來,便對霍去病低低說了句:
“去病,先哄了你大母再說。”
霍去病閉上眼,用力深深呼吸一口氣。
他再次睜開眼後,定定注視着霍止瘁,大聲說道:
“曾外大母!曾孫兒在此,向您行禮了!”
說完,他雙膝一跪,以頭觸地,端端正正地向霍止瘁叩了三個頭!
“好啊!啊,啊,真是個好孩子!起、起來吧~”
霍止瘁此時聲音中的顫抖,跟剛才完全不一樣。
之前那次,是覺得不安;現在這一回,卻是因為過于激動所導緻的。
她眼見霍去病果然将自己當長輩、又是叫人又是磕頭,心中好生痛快。
“吓唬我對吧?指着鼻子罵我不要臉是吧?以為我是故意想抱你大腿是吧?把我當成一心想爬你床的人是吧?臭小子!我讓你整我!現在你還不是得乖乖管我叫太姥姥!你不叫,我偏要讓你叫!”
霍止瘁想起那時的事,才不管什麼後果,隻想着出了這口惡氣。
本來就沒打算抱霍去病大腿的她,自從那天被對方一頓輸出警告之後,她自問不管對方怎麼嘲弄數落,自己都可以忍下來。
唯獨把她當成一門心思削尖腦袋隻想攀附霍去病當靠山的那種人,她·不·能·忍!
因此,哪怕明知會激怒對方,霍止瘁也非要借此機會,讓對方低頭一次不可。
什麼戰神、什麼靠山、什麼大腿、什麼上位者,全讓他通通見鬼去吧!
“好孩兒,往後要聽話,可不要聽風就是雨,把神君當壞人!這個家不會有人害你、故意占你便宜的!”
霍止瘁面帶甜笑,以長輩的口吻如此對霍去病說着。
霍去病逼視對方,心中雪亮,他忍了又忍,隻道:
“是,曾外大母——您心裡舒坦便好……”
二人笑臉對笑臉,笑容僵硬,眼睛卻亮得吓人,場面一時詭異無比。
衛思連聲道:“誰欺負阿母我就打誰!阿母,這家夥越看越吓人,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去,休要呆在這兒了!”
衛思始終不敢靠近霍去病,似乎是感覺到對方身上過于強烈的無形殺氣,因此她很是忌憚對方。
衛少兒趕緊打圓場。“哪有的事!沒人欺負你!大家都留下、全留下,哪個都不能走!”
“說得是!想來咱們外大母回來,正是為了保佑家裡、保佑咱們。有外大母在,咱們阖家安甯,日子自是過得一天比一天好!”
衛青一邊說着,一邊看向霍止瘁。
霍止瘁即刻會意,把頭點了又點。“不錯!這兒就是咱們的家!思思,我們哪裡也不去,隻管留在這裡,好好過日子。啊?”
眼見母親發話,态度又是如此肯定,衛思這才沒繼續鬧下去。
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一頭靠在霍止瘁懷中,嘀咕道:
“這個家有些古怪,人怎麼變得這麼多了……阿母,你往後可絕不能撇下思思,咱們要在一處的……”
霍去病見舅舅與霍止瘁配合得如此默契、如此心領神會,不禁越發心頭火起。
他瞪着主位上那人,心中罵道:
“就知道你是趁機教訓人!整天隻會想這些鬼點子!借着這回你就狠狠撒氣吧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