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竹溪！”扶幽喝道，制止了竹溪接下來說的話，走到竹溪面前，眼眶微紅，“竹溪，你怎麼能這樣說大師兄呢？他這般做，也是被魔族所害，他内心同樣也不好受，竹溪，你知道嗎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！”竹溪狠狠地甩開扶幽的手，“我隻知道秦玉是死在他們手裡，我隻知道，如果不是他們，秦玉就不會死，你明白嗎？”

竹溪發洩完後，便沉默了，靜靜地站在原地，臉色蒼白，眸底一片黯然，明明穿着同色的衣服，卻襯得她膚色更加慘白，仿佛随時都會倒下一般，竹溪抿了抿唇，似是有話要說，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，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扶幽，便轉身離去。

扶幽看着竹溪離去的背影，心中一痛，想要追上去，卻又停下了腳步，她看了眼身旁的謝沉，問道：“大師兄，竹溪她……”

“扶幽，我們進去吧。”謝沉打斷扶幽的話，朝竹溪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歎了口氣，然後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“大師兄，你說為什麼？為什麼我勸不了竹溪?是她心裡不接受秦玉不在的事實，還是，我們真的沒資格替秦玉報仇？”扶幽淚眼婆娑，看着竹溪離去的背影，喃喃自語：“秦玉，你為什麼要死？你走了，叫我們怎麼辦？”

“扶幽，你太在乎她了，才會如此失态。”謝沉頓了頓，又接着說道：“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，竹溪她，需要自己學會成長。”

扶幽反駁：“我的确是在乎她，可并不表示我會包庇她，大師兄，你口口聲聲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，那你呢？你的路又在何方？”

謝沉腳步一頓，沒有說話，隻是擡頭看着天空，看着天空中漂浮的白雲，良久才緩緩開口：“路就在腳下，走不走，全憑自己。”

扶幽對謝沉的話嗤之以鼻，“大師兄，你說的倒是輕巧，可你知道竹溪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？自從秦玉死後，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，她開始拼命修煉，每天除了吃飯睡覺，就是修煉，她甚至不惜損耗自己本源，也要提升實力，你知道為什麼嗎？”

“為何？”謝沉語氣平靜，似乎并不在意扶幽所說的話，“因為秦玉，因為魔族，因為恨，因為不甘，因為想要報仇，因為想要給秦玉一個交代，因為想要讓那些害死秦玉的人付出代價！”

“正邪兩道又如何？魔又如何?天界又如何？隻要能變強，隻要能複仇，隻要能給秦玉報仇，哪怕墜入魔道，又如何？”扶幽眼中閃過一絲瘋狂，“大師兄，你知道嗎？竹溪說親眼看着秦玉死在邪修手裡，看着秦玉痛苦掙紮，看着秦玉一點點失去生機，看着秦玉倒在血泊中，看着秦玉的元神被魔族禁锢，看着秦玉消失在我眼前，她卻無能為力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……”

謝沉沉默了片刻後，挑唇冷笑，說道：“當初秦玉命符出現破裂的時候，她們沒有及時攔下她，反而還讓她帶着無妄劍迎戰，她本就風頭興起，躲才是最好的辦法，可偏偏要出來送死，現在死了，她們一個兩個倒是開始消沉了，可笑。”

“大師兄！”扶幽怒視着謝沉，“如果當初不是你非要攔住她，不讓她出關，她也不會死，如果當初我們攔下她，不讓她逞強，她也不會死，如果當初我們勸住她，不讓她冒險，她也不會死！大師兄，你敢說，秦玉的死，你沒有責任嗎？”

謝沉反問：“我倒想問問，倘若是我攔住了她，她真的就能聽得進去嗎？再者，就算我攔住了她，可那些正道門派和魔族就會放過她嗎？扶幽，别傻了，有些事情，不是你想就能做到，也不是你攔就能攔得住的，你該明白的，你該放下的，魔族不會放過她，我們攔不住，她自己也不會妥協，這是注定的，你明白嗎？”

扶幽沉默片刻，然後擡頭看着謝沉，眸底滿是複雜，良久，才緩緩開口：“大師兄，你是不是知道什麼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秦玉會死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攔不住她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魔族不會放過她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，秦玉會走上這條路？”

謝沉語氣淡淡，“扶幽，有些事情，不是你想就能想，更不是你覺得自己看得透徹，就能看清，你太天真了，你以為，你攔得住秦玉嗎？你以為，魔族會放過她嗎？你以為，天界會放過她嗎？你太小看魔族，也太小看天界了，魔族和天界從來就不是一路人，他們之間遲早會有一戰，而秦玉，隻會成為他們手中一顆棋子。”

“你明知這些，為何不提醒她，為何不阻止她？為何不幫她？”扶幽眼眶泛紅，語氣中帶着幾分指責，“大師兄，如果你真的在乎秦玉，如果你真的把她當師妹，如果你真的把她當成家人，你就不該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裡跳，你應該阻止她，你應該攔住她，你應該把她帶回去，讓她好好修煉，讓她好好生活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淵！”

謝沉眼裡閃過一絲無奈，歎了口氣，說道：“扶幽，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秦玉，你覺得她會聽你的話嗎？再說了，就算我攔住了她，她也不會聽，她隻會覺得是我在害她，隻會覺得我在阻止她，隻會覺得我在針對她，她隻會和我對着幹，到頭來，還是一樣的結果，既然如此，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？”

扶幽哽咽道:“可你明明知道，隻要秦玉聽你的話，她就不會死，隻要秦玉聽你的話，她就能平安活下來，隻要你阻止她，她就不會走上這條路，可是，你什麼都知道，卻不阻止，你這樣做，比殺了她還要殘忍！”

“是，我殘忍，但起碼我還活着，這難道不比死還痛苦嗎？”謝沉冷冷道，“扶幽，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，你應該了解我，也應該了解秦玉，我和秦玉，都不是那種喜歡找借口的人，錯了就是錯了，錯了就要承擔後果，我們做錯了事，就要付出代價，這是規矩，也是道理，你懂嗎？

“不懂！”扶幽倔強道:“我隻知道，秦玉沒有錯，錯的是那些人，錯的是魔族，錯的是天界，錯的是你！要是你提前告訴楚雲，楚雲就會及時注意她的命符，而不是當天破裂了才發覺，你心裡，就是為了掌門位置，才害死她，竹溪說的一點也沒錯！”

“可不是嗎，一點也沒錯。”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，同時帶着一把飛刀朝謝沉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