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為什麼不能争氣一點。

為什麼永遠比不過方瓊？

他明明……比誰都努力。

卻總是差一點。

幽府。

方瓊抱着一個木盒子躺在床上，擡起頭時眼眶已發紅，額間的印記若隐若現，他喃喃道：“師姐，我又失敗了，又失敗了……”

老者現身而來，搖頭歎息：“方瓊，我把這兩本書給你的時候說過，不能心急，心急會攻心這本就是禁術，要是分神，容易入天道。”

方瓊閉了閉眼，平靜下來，重新翻開《天書》，但老者卻搖頭，按住了他的手，勸他道：“此物本不屬于你，你又何必強求？”

方瓊聞言，攥緊手心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，“我要逆天改命，哪怕付出再多代價。”

“逆天改命，談何容易，自古以來，逆天而行者，有哪一個有好下場？”老者輕歎一聲。

方瓊自顧自說道：“師姐她……她的元神被打碎了，我不信，禁術能喚回她的元神，隻是去太虛境受折磨而已我能忍受。”

“可你有沒有想過，就算真的成功了，你又能陪她多久？”老者的聲音帶着一絲無奈，“你可知，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生離，而是死别，她若知道你為了複活她而付出如此代價，必定不願。”

方瓊身體微顫，聲音嘶啞，“隻要能救活她，哪怕死也無所謂，我不怕。”

老者望着他，沉默良久，緩緩開口道：“有酒嗎，來陪老朽喝上幾杯。”

方瓊微微一愣，随即反應過來，轉身去酒窖拿了一壇酒，遞給老者，“請。”

老者接過酒，仰頭灌下一大口，長長地歎了口氣，“想當年，老朽也曾像你這般意氣風發，發誓要逆天而行，打破這世間一切規則，可後來，老朽才明白，人力終究有限，逆天而行，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。”

老者邊喝着酒邊回憶起往事，方瓊沉默不語，靜靜地聽着，待老者喝完一壺酒，才開口問道：“後來呢？”

“後來，老朽便隐居山林，不問世事，倒也落得個逍遙自在。”老者放下酒壇，看着方瓊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方瓊，不如你也放下一切，随老朽一起歸隐山林，遠離這塵世紛擾，豈不快哉？”

方瓊想都沒想就搖搖頭，“不，我要救活師姐。”

老者喝醉了，拿着酒碗，站起身，胡言亂語：“離君一步望生歸，遺下柔情誤紅塵，不問世俗怎可敬，此身不遇留世間。”

方瓊想起自幼師姐就喜歡拿自己練劍，也看過無數人，卻是怎麼也學不會，說：“我本以為是我天賦不夠，可那日我入太虛境，才發現并不是，隻是我沒有真正走進師姐的世界。”

老者已經趴在桌上睡了，并沒有聽見方瓊的話，反而還抱着酒壇繼續睡，嘴裡念叨着：“人生得意須盡歡，莫使金樽空對月，來，陪老朽再喝一杯。”

方瓊見狀，無奈地搖搖頭，走過去把酒壇拿走，扶着老者回房間休息，老者卻一把甩開他，指着他罵道：“臭小子，别以為老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，我告訴你，就算是拼上這條命，我也不會讓你去太虛境送死！”

“你可知，你進去了還有幾成把握？萬一失敗了，你可知會是什麼下場？”老者見他不說話，繼續勸道。

方瓊不語，扶着老者進屋，把他放在床上，剛要離開，卻被老者一把拉住，“方瓊，你聽老朽一句勸，别去送死，好好活着，你師姐也不希望你這麼做。”

“隻要能見一見師姐。”方瓊甩開他的手，淡淡開口，“即使灰飛煙滅，我也要闖一闖這黃泉路。”

老者歎息一聲，一揮手，方瓊又進入了又秦玉的夢境裡，此刻，她正坐在樹上喝着桃花釀。

“師姐……”方瓊推開窗門，腳步一頓，有些錯愕，她坐在那棵樹下，散着墨發，精緻的五官染上幾分酒醉的紅暈，唇瓣染着桃花釀，顯得她更加誘人。

“師弟？你怎麼在這？”秦玉擡眼看他，微微一愣，放下酒碗，從樹上一躍而下，笑道：“今天是什麼日子？你會回來看我。”

方瓊喉結滾動，神情有些恍惚，他走上前，撫摸着秦玉的臉龐，喃喃道：“是今天，今天是我來見你的日子，師姐。”

“什麼？”秦玉低頭淺笑，“是今天嗎？我怎麼記不得，我算不出今天有什麼特殊的。”

方瓊眼眶微紅，擡手把她抱進懷裡，聲音哽咽，“今天不是什麼特殊日子，是我想見你的日子。”

“好端端的，你哭什麼？”秦玉輕輕推開他，用手指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，無奈笑道：“你這樣，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。”

方瓊垂眸，掩下眼底翻滾的思緒，啞聲道：“師姐，我好想你，真的好想你。”

“嗯，師姐也想你。”秦玉揉了揉他的腦袋，笑道：“你今日怎麼有些奇怪？說話颠三倒四的，我不過是下山五日，又不是不會回來了。”

方瓊環抱着她的腰身，頭垂在她肩膀上，就像兒時一樣，用哽咽的語氣訴說委屈：“師姐，我好疼啊，真的好疼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