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遠春院的梨樹被風吹起,樹枝晃動起來,雪白花瓣緩緩飄落,飄到了方才出房門的沈予安身上…
淡綠色薄紗覆蓋在嫩黃色羅裙上,就如同天然的調色盤,把原本的顔色調得無比柔和。
薄紗随風吹動,看上去就如同桂花長在樹枝上,淡黃中帶着點點若隐若現的綠,襯得沈予安整個人都清雅溫婉了起來。
荷花看到這樣的沈予安,忍不住愣在了原地。她打小就覺着自家姑娘長得好看,現如今隻是稍微地打扮了一番,便已讓人弄不開眼。
果然,姑娘的美貌無人能及!
“你這是怎麼了?”
荷花:“姑娘,您真的太美了!”
玉露立在一旁,一顆小腦袋跟着點起了頭,她十分贊同荷花說的話。
沈予安笑着搖了搖頭:“美不美我不知道,隻是若再拖下去,怕是要趕不上春日宴了。”
“是,奴婢這就準備!”回過神來的兩人,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了起來。
看着荷花在收拾行裝,沈予安不知為何呆站在了原地,似乎在想些什麼。
玉露:“姑娘,您這是在想什麼呢?”
沈予安轉過身子看向身後的雕花刻木櫃子,思量了片刻方才開口:“玉露,你把我的長帔給拿上。”
玉露不解地看了一眼外面,看情形也不會驟然變冷,姑娘怎得突然想披上長帔?
“姑娘,您是冷了嗎?”
沈予安:“我不冷,隻是想起了沈予霜從前最喜歡玩的小把戲,怕她又故技重施罷了。”
“小把戲?”
“入宮後你便知道了。”
不過這春日宴是開在宮中,想來沈予霜也不會如此想不開,在大庭廣衆下動手。沈予安眼裡閃過一絲幽深的神色,不管如何還是得準備着,誰知道那沈予霜會做些什麼...
“是。”
玉露雖雲裡霧裡的卻也不敢耽擱,她快步走到了櫃子前,拿出了裡面的雙蝶繡花長帔。
這長帔是沈予安入京以來買的第一件衣物,這長帔用料昂貴,上面的繡工更是精細無比,黛碧色雙碟被繡得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秒就會從上面飛出來一般。
這是京城時下最普通的長帔,正當年華的姑娘們都有,可就是這麼一件長帔,幾乎花光了她身上多年省下的積蓄!
買這長帔并非沈予安愛美,隻是希望她在父親面前不至于太落魄,可到最後還是未派上用場...
“她怎得還不來?”王府門外,北堂穆坐在馬鞍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。
承風:“王妃許是挑衣服挑花眼了,才慢了些。”
承風話音剛落,便看到沈予安與兩位婢女笑臉盈盈地走着出來。
美人一笑,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,四周栽種的花草在這一刻仿佛都失了顔色,北堂穆的眼中此刻也隻映得出她一人。
沈予安注意到了門外等候的人,立下斂起了笑意:“妾身見過王爺。”
她方才直起身來,便看見北堂穆從馬上翻了下來。
“王爺?”
“還不走麼?”北堂穆擡眸看向她,卻在她靠近之時收回了目光。
沈予安伸出手,想讓荷花攙扶她上車,誰知北堂穆卻慢步靠近,一雙寬大的掌心覆上她的腰間。還未等她反應過來,便已被舉上了暖轎。
“你...”沈予安被他掌心的溫度弄得有些發昏,竟不知要說些什麼。
等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,卻見北堂穆伸手把暖轎的布簾給掀開了:“進去罷。”
“好…”
沈予安弓着身子慢步走入,卻發現轎内意外寬敞。為防風還用紙貼住了内壁,塗上了特制的桐油。就連坐墊亦是用皮毛制成,坐着柔軟又保暖,轎内還擺放着價值不菲的熏爐和瓷瓶…
如此種種,不由得讓沈予安發出感慨——這北堂穆不愧是朝安第一纨绔,連暖轎都如此奢靡。
她光顧着打量四周裝飾,未曾注意到北堂穆竟掀簾進來了,還坐在了她身旁。
沈予安隻當是荷花進來了,瘦弱的身子習慣地碰了碰身側的人,低聲道:“你說,這暖轎内的物什價值幾何?”
“你若想要,這轎子給你便是。”北堂穆低沉的嗓音在身側響起,驚地沈予安向一旁移開。
可碰巧北堂穆坐住了她的衣裙,她方才站起來就被拉了過去,身體失去平衡的她一下便倒在了北堂穆的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