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皇後見狀,故作勸慰的模樣,低聲開口道:“聖上息怒,那人到底隻是個平民...您萬萬不要因此事責罰穆兒...”
皇後看似是在勸導,可堂下的兩人都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。這哪裡是勸慰,分明是在添火加柴,把此事釘死在北堂穆的身上。
“皇後這是何意?”北堂穆皺着眉,神色愈發冷淡。
聖上瞧他還似一副抵死不認賬的模樣,氣得拂袖上座。
“母後?這是發生何事了?”沈予安見機插話,一臉恐懼的模樣。
皇後故作痛心,一方絲帕緩緩擦了擦眼角那不存在的淚珠,而後給聖上的内官使了使眼色。
内官心領神會,拿起一奏折便向北堂穆走去:“穆懷王請看。”
北堂穆拿過那折子,一旁的沈予安亦湊上前去看。隻幾眼,她便忍不住在心底笑了出來。
那日果真是皇後之計,若非皇後的命令,小小宮女如何敢把茶水直直倒在穆懷王的身上。
皇後原本應當是想拿到北堂穆的衣服,在現場留下布料痕迹,再安排個人去指證曾見他出現在那去世書生的家中,便可栽贓陷害。
如此一來,即便聖上憐愛北堂穆亦很難脫身。
可那日她把北堂穆拉開,讓他僅弄濕了腰帶,皇後無法拿到原本要拿的東西,也隻能讓人用那腰帶勒死曾與北堂穆結仇的書生。
沈予安眼底劃過一抹了然,隻是她不懂如此明顯還破綻百出的計劃,北堂穆這般心思深沉之人,如何會看不破?
除非...
思及此,沈予安緩緩轉頭看向了一旁的人。
“胡說八道!我為何要殺他!”北堂穆一把撕掉了那奏折,怒意毫不掩飾地發洩了出來。
沈予安垂下了頭,眼底閃過了然:這人...又開始演起來了,他若不是皇子,想必定能做個很厲害的戲子…
皇後:“曾有人在祁盛樓聽過這書生說....說穆懷王纨绔不仁,還說穆懷王是非不分,不肯與謀奪江山的毒婦斷絕關系...”
她一邊說着,一邊側頭看向座上之人。在瞧見聖上怒意不減反增,她方才放心下來。
此次設計萬無一失,定能把北堂穆給拉下台!如此一來,均兒便再無敵手…
“皇後所述,那書生曾說過吾母後乃謀奪江山的毒婦,可若吾母後當真是如此十惡不赦,何故父皇還留她性命和妃位?既吾母後并非書生所述之人,吾又何必生氣,更不會取他區區平民的一條性命。”
北堂穆面上像是失控了,可所說之言有理有據,倒是讓被怒氣蒙蔽的聖上開始思考了。
是呀,既然那書生說的不是事實,那便沒有殺人動機,那書生的死看起來尚有疑慮,如何能草草地定了穆懷王的罪?
“那勒死書生的腰帶如何解釋?”皇後見形勢有所轉變,一時情急直接逼問道。
北堂穆:“腰帶如何出現在那本王不知,可腰帶最後出現的位置,本王卻是一清二楚!那腰帶不就是昨日春日宴,吾去皇後殿中喝茶,宮中侍女倒茶弄濕的麼?皇後您不是體諒吾,還特意帶吾去内殿換了下來!”
“王爺說笑了。”皇後身旁的貼身嬷嬷開口了“皇後春日宴當日身體不适,在殿内歇息了一日,合宮都知曉此事,王爺即便想以此作為推脫,也不該攀咬一心為您擔憂的皇後娘娘呀...”
聞言,沈予安一挑眉,這嬷嬷倒是個段位高的,三言兩語間便把形勢扭轉。
“你!”北堂穆氣急了,作勢便想去與皇後辨個真假。
一旁的沈予安見狀,找準時機拉住了演在興頭的北堂穆:“夫君...”
後者見她如此,亦十分上道地收起了動作,一臉怒意地立在一旁。
沈予安朝堂上的二人行了個禮:“父皇,母後,是夫君記岔了。不過日前,夫君的确是丢了一腰帶。”
說罷,她從身上拿出一紅寶石。
“這是那腰帶上掉下的寶石,前些日子妾身瞧着那腰帶上墜的寶石都松散了,便想着幫夫君縫補一下。可....可夫君說王府不缺那錢,竟随手把那腰帶給扔了。想來之後那腰帶是被旁人給撿走了,又不知為何會落在那跟書生有仇之人的手中罷了。”
沈予安把寶石遞給了内官,由他呈給聖上。
聖上細細打量那寶石亦覺着眼熟,沈予安瞧着他神色有所松散,故作慶幸道:“幸而妾身在鄉野之地沒見過這般好東西,便自己收了起來,若非如此隻怕王爺當真要受冤枉了...”
“如此...此案倒是當真可疑,确該好好查一查。”
“謝父皇!”沈予安見狀,拉起北堂穆便扣頭謝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