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日太陽落下圓月升起,潭水微波粼粼,潭内魚兒歡快遊動。
遠春院内燈火通明了整整兩日,廂房内的炭火亦兩日未斷。
“把炭爐都撤了吧。”
北堂穆看着床上的人恢複如常,在齊君之把脈又用銀針測毒,确認沈予安體内殘毒已清幹淨後,他開口讓承風把屋内的炭爐盡數清了。
“你去取被褥和寝衣,替安兒更衣。”他一邊用帕子拭去沈予安額間的汗水,一邊開口吩咐道。
這樣的細緻照顧,讓原本憂心不已的荷花與玉露都安心了下來。笑着應下,便走出去準備東西了。
北堂穆把手中沾上汗水的帕子放入木盆的溫水中,細細洗了一遍方才擰幹。
可就在他轉身過去,想繼續幫沈予安擦汗時,床上的人不知何時醒了。
醒來之人一雙水眸滿是困惑,就這樣直直地看着北堂穆。
“你醒了!”北堂穆大喜過望,他拿過沈予安的手替她把脈,在确認她身體無異,方才放下心來“你剛解了毒不宜操勞,我讓荷花與玉露拿東西替你更衣,你且等等。”
北堂穆突然絮絮叨叨說了這樣多的話,讓沈予安無所适從。
此刻她隻懷疑,那圓月寒難道還有别的功用?除了讓人體寒受折磨,莫不是還會損人心智?
“王爺...您的毒解了嗎?”
北堂穆還以為她在關心自己,原本暗沉的黑眸一下變得透亮,聲音也不自覺染上些喜色:“你,莫不是在關心本王?放心罷,我無事了。”
此話一出,沈予安徹底懵了,她張口便想問他是不是中毒過深,方才變得這般别扭。
可她的嘴剛張開,荷花與玉露便拿着東西走了進來。兩人一進來便看到沈予安醒了過來,一時之間高興極了。
“姑娘!您總算醒了!”荷花含着淚走近,在瞧見北堂穆在一旁,還不忘攜玉露一齊向他福了福身子。
玉露:“王爺,您照顧姑娘累了,還是去歇着罷。”
聽到玉露這樣說,沈予安才注意到北堂穆此刻的落魄模樣。
汗水幾乎浸濕了他的黑衣,有力的肌肉線條貼着衣物若影若現,半紮起以玉簪束起的頭發亦稍顯淩亂。
沈予安眼中閃過一絲動容:這幾日,竟是北堂穆在照顧自己麼?
瞧見床上之人在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,北堂穆那顆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。
原本還在擔心沈予安心中是否有他人的北堂穆,此刻面上喜色藏不住,一副想笑又兜不住笑的模樣。
“王爺?”端着東西的荷花隻覺奇怪,開口想提醒一下北堂穆。
北堂穆:“那你們細細照顧着,吾先出去了。”
看着那黑色身影慢慢遠去,沈予安的臉色愈發冷淡:“我不是吩咐你們,無論是誰,都不許放進來麼?”
兩人知曉沈予安生氣了,連忙跪下。
荷花:“姑娘,都是奴婢不好,沒有攔下王爺。”
玉露:“姑娘,奴婢錯了。”
看着兩人眼下烏黑,想來也是為了照顧她熬成這般,沈予安不忍責備,隻開口道:“罷了,他若想闖入,你們又怎能攔得下,起來吧。”
荷花:“姑娘放心,王爺...并未有異樣,反倒十分關心您,這兩日都是王爺不眠不休地在照顧您。”
“并未有異?還不眠不休地照顧我?”
這倒是讓沈予安有些意外,若說是因為愧疚而照顧她,她倒是覺着不奇怪。可看到她一個大活人化為石頭,如何能不震驚?
“姑娘,奴婢們幫您擦拭身子,換套寝衣吧。”玉露放下手中的水盆,伸手把沈予安從床上扶了起來。
沈予安方才起來,便見一塊玉珏從懷中滑落。她拿起那塊玉珏細瞧,隻見那玉通體潔白無瑕水頭極好,摸上去還有溫熱的感覺。
“這是何物?”
荷花一邊整理床上髒了的被褥,一邊回答道:“是暖潭玉,昨夜王爺讓承風從庫房中尋出來的,姑娘本就體寒又中了毒,需得要這般神物方才能讓身子暖起來。”
暖潭玉...沈予安在心中默默念着這三個字。
這玉的名字,她曾在書中看過。本以為這般神物是杜撰出來的,可沒想到實物竟藏在三皇子府中的寶庫!
玉露擰幹手中的白布,細細替沈予安擦拭着臉,在瞧見主子看着玉珏發愣,她笑着開口道:“王爺說了,這玉他平日用不着,便贈予姑娘了。姑娘體寒每每來葵水便疼痛不已,王爺說姑娘來葵水時,可把此玉放于小腹之上,可緩解些許疼痛。”
“他怎知?”沈予安這才注意到了自己來葵水了,一時間臉上竟浮上紅雲朵朵“他...都看到了?”
荷花忙着手上的事,并未察覺出沈予安的異樣,止不住笑道:“何止呀,想來此玉使用的辦法都是他去問齊先生的。不然怎會看到姑娘來葵水,還以為姑娘受了傷,急着要去找大夫呢。”
此話一出,玉露笑出了聲,沈予安的臉蛋則是愈發紅潤了。
三人又忙活了好一會,方才把被褥和沈予安身上的髒衣服換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