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任務還沒執行完,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,不然對不起嘉臨。”孫嘉臨在爆炸前一刻推開了涓涓,完成了呵護師姐的最後一步,随着他生命的結束,剛剛萌芽的姐弟戀也無疾而終。涓涓的眼裡早沒了淚,她就這麼漠然看着不遠處的門口,執意不肯走。
“你心裡苦我全知道,但這次任務極為兇險,你一個不小心出了意外,我們又,怎麼跟你父母,跟,嘉臨交代?聽哥一句勸,好好的,啊。”便衣女警也跟過來,一推一扶着要帶走涓涓。
“這是我的請示,孫局批了。”傍晚燈光昏暗,他隻看了看簽字的筆迹就咬牙接受了這個“安排”。
佛塔北門,大為正賣香賣得起勁,就看遠處一個穿皮夾克的男人朝他攤子走來。
“買香啊?”
“賣香。”
“喲嚯,競争對手啊,來砸場子?”大為扯着嗓子瞪大眼。
“我姓楊,雍城人,咱倆搭夥賣呗,你一人又是燒紙又是香線香爐的,叫人偷了搶了的可咋整。”說完,他亮出自己的警官證——雍城公安分局楊澤。
“大水沖了龍王廟了。快進來快進來,賣得好叫你臨時工轉正,正缺個夥計呢。”大為壞笑着讓他進攤子裡側。
佛塔東門,霍驚雲去食堂領了齋飯,跟俞栎一前一後往後面滿滿的長桌凳那邊走。座位不少,人卻更多,霍驚雲還沒挑着好地兒,就看俞栎挨着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坐下來,他尖下巴殼,凹陷的大眼和黢黑等皮膚,人瘦個矮,十足本地人。他打了第二輪飯,還沒開始吃,就被俞霍二人夾心一樣堵住了。
“小弟是這裡常客吧。”俞栎問。
“你又不楞識我,咋子知道?”他往嘴裡塞了一大片五花肉,邊嚼邊瞪着烏溜溜的眼看他。
“跟到你家裡似的,這長凳你的專座,跟打飯師父很熟,燃燈法會燈都不帶,不是老來吃飯是什麼。”霍驚雲齋飯朝桌上一放,把黑小哥東西往他那邊一腿,長腿擠進來一屁股坐下,可因為腿太長空太小,後面桌子被抵得咣當一響。
寺廟裡飯能淡出個鳥,好不容易趕上吃肉,他定是長在這裡的。三下五除二挑幹淨剩下的肉,這才慢下來吃起别的。俞栎還沒開始動筷子,指着自己盤子裡的肉:“還吃嗎?”
男孩的眼全盯在他的肉上點點頭,俞栎夾給他。
“這裡和尚逍遙啊,吃香喝辣的,是不是還能娶上媳婦,女信徒這麼多,還是當和尚好啊,你要不來一根?”霍驚雲沖俞栎說,然後把一大包牛肉幹結實的甩到桌上,一下撕開包裝,先抽出一根問俞栎,俞栎搖頭,接着就是一陣咳。
“你吃藥沒?”霍驚雲眉頭皺成個“川”,忙從口袋裡掏出一盒阿斯美,又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止咳糖漿,這當口他真想念家裡的直升飛機啊。不過就算來10架飛機,也拉不回俞栎,他等的就是今天。俞栎不動聲色服下,咳嗽稍緩。
黑小哥的眼直直看着那包牛肉幹,霍驚雲忙活完才聽清他的問題:“辣不?”。
“這雲南的牛肉幹能不辣?辣!越辣越香。你嘗嘗?”
黑小哥一嘗幹了半包下去。
“聽說這廟裡鬧鬼,這不胡鬧麼,四大觀音,三世如來十八羅漢都看着呢。”霍驚雲問。
“真谛,跟你們說個事兒别跟旁人講噻。兩月前新來的和尚,失蹤了好幾個,住持都不敢報案的。”小哥神秘兮兮的說:“後山上挖出的好幾個,都變成女鬼咯,說是女鬼來索命。”
“那你還來這?”
“傳言嘛,就算真的,女鬼隻吃和尚又不吃俗人。”小哥又掏出一把牛肉幹,嚼得吧唧作響,湊到俞栎耳邊悄悄說:“再說,淨明法師都超度了。”
“淨明法師,法力高強啊,能超度這些冤魂?給我說說他。你旁邊這位,是個大善人,要親自見大法師,給寺廟捐錢呢。”
“這個噢,有點難。法師是個瞎子,很少出來見人,今年的燃燈法會,要不是方丈要得,他才不出來主持咧。”
“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他長啥樣。”
“那是他們沒法子。”小黑哥有點得意。
“你見過?”
他點點頭:“佛堂裡啥時候擺最新鮮的果子、藏經閣有多少書、哪個佛像空心兒我一清二楚。”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睛還盯着那小半包牛肉幹,又不好意思繼續掏,霍驚雲把牛肉幹推到他手裡,打個響指:“長啥樣,畫一個?”
俞栎掏出紙筆,小哥雖然隻會寫淨明的“明”,但畫得好,大約10分鐘就畫完了。
俞栎瞅着畫上一坨黑乎乎的東西問:“你看像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