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一廂情願。”俞栎趁機運足氣力肘擊肖裎,擾得摩托車突然一個蛇行拉回肖裎思緒,在即将铿然倒地的瞬間拉回平衡。
肖裎惱了,雙手緊緊攥住車把站起來,摩托車伴着轟鳴聲猛地翹頭而起,俞栎重心失衡栽到肖裎懷裡。緊接着,他将把一旋,摩托車前腳重重剁地,速度絲毫不減地銜接進了狹長的陡坡路段。肖裎越來栎興奮,站起身掣住車把下坡加了些馬力,這讓俞栎有一種高空墜落的幻覺——那是無數次噩夢的畫面。
“有種,殺了我。”冷汗順着鬓邊淌到蒼白的側頰,滑至下巴尖,又被呼嘯的風吹幹。
“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,這麼難受幹嘛還死撐着?叫林栎出來,問題就解決了。”
“做、夢。”
“這些年都沒收伏他,因為他比你強大,我都替你辛苦,再掙紮幹什麼呢。”
俞栎閉上眼,使勁擠出他的懷抱,讓身子從右側歪出摩托,探看着右側黑黢黢的懸崖,車身驟然失衡歪曲。
“你瘋了!”肖裎把他拽回來,單手牢牢将他鎖住。
“我早就不想活了。”俞栎雙手扒拉着肖裎,車身頓時左右蛇行。他森然而笑:“怎麼樣?你勇敢的林栎跟你一樣吓得要死吧。肖裎,當年程浩然的死跟你和林栎都有關系吧?你們,是你們!”
肖裎忽然站立身體後撤,驟然刹車,這可是個作死的動作,就在摩托車翻滾的前一秒拽下俞栎,一起跳車。
俞栎的胳膊磕到了一塊石頭,劃了道很深的口子,他側躺在石礫裡,看着星空一言不發。
肖裎過來拎住衣領,一拳搗在他胸口,将他揍翻。劇烈的咳嗽聲響徹曠野,剛緩了兩秒那鐵手又将他拽了起來。他抵住俞栎額頭,捏着俞栎挂着血沫的下巴死死直視:
“我們相依為命一起長大,你是我唯一的朋友,竟然背叛我選擇程浩然。他死了不正好麼,你偏要為他一走了之,我花了10年去說服自己原諒你,把你接回美國時,你卻為了别的男人欺騙我,一次又一次!”
原來,這些年少的事,他有跟自己完全不同的解讀,他驚訝于年少懵懂時所有事情的錯位,到現在才爆發出來,太遲了。
“肖裎,人都會變的,就像我們到了18歲,那些所謂監護人就再也不能為所欲為,大學畢業以後,學校再也無法束縛我們一樣,而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,一直都是。”
聽了他的話,肖裎似乎有所觸動,喃喃着說:“人,都會變嗎?”
“是。你現在比高中、大學時候都要好,你能——”
“你錯了,林栎是不會變的。”喃喃聲驟然冰凍,他扔下俞栎,扶起倒地的摩托車,将俞栎扛起來趴放到車前,兩手一左一右跟車身綁到一起:“他說要殺了程浩然,要陪我玩兒一輩子摩托,而不是跟你一樣,背叛、欺騙,謊話連篇!”
瞥見劃破的那道口子在流血,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,撕了自己白T的一條狠狠綁起來,頗為心疼地說:“乖,很快就不疼了哦。”
突然間,野地裡傳來隆隆車聲,由遠及近,在夜裡依然看得見遠處帶起的大片塵煙。
是霍驚雲。
“來得正好。沒讓你跟相好道個别我還挺遺憾,現在圓滿了。”肖裎幽森的眼眸睨了一眼山道另一側的深淵,嘴角翹起:“好戲才剛剛開始。”
俞栎知道他要幹什麼,強忍住被勒吐的沖動,艱難着咬出兩個字:“做、夢。”
風聒碎了他的低語。
“什麼?”肖裎不依不饒地湊他耳邊問。
俞栎回過頭,沖着肖裎做了個口型:你、做、夢。
遠處那輛摩托車已經爬了上來,離着他們隻有俯沖的這段距離。肖裎輕笑,快的話也就兩分鐘,他一個菜雞5分鐘算高估,那就等他。
“fuck!”
等肖裎跨上摩托,發動起引擎駛出的一瞬,霍驚雲已經快咬上他的車屁股。近了,又近了,前半個車身已經跟肖裎後半個車身齊平。
“來得正好。”肖裎利用霍驚雲在意俞栎安危,用車屁股擦着霍驚雲右邊身體沖撞、刮擦,壓迫,兩車靠近之際,一個猛蹬把對方車踹歪。
霍驚雲不是吃素的,待對方二次來襲,自己整個身體□□,等兩車把相撞時,他如雄健的猴子挂到摩托車左邊,伺機左偏撞對方車屁股,肖裎車後胎登時碾得無數碎石簌簌落入懸崖。
霍驚雲單手捂住眼睛,他的心仿佛要跟着剛才那些碎石一躍而下,被恐懼狠狠攫住。
“真他媽爽!嗚呼!再來!”面對這種挑釁肖裎高度興奮起來。
“你他媽瘋子!你到底要幹什麼?”
“要他——”兩人一前一後越過半人高的石堆,肖裎做了個花哨的翹尾,颠得俞栎哼出聲來。
“要他死嗎?!”霍驚雲喊出一聲破音。
“——軀體裡另外一個人。你要真心疼他,就叫他把林栎放出來。我保證往後再不找你麻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