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車停到另一處停車區,徑自沿着岔路走到了别墅後的小樹林裡,來來回回踱步,到這裡踢幾下石子,又蹲水塘邊打水漂,翻來覆去,時而回想他的過去,時而替他盤算未來,一會兒怒不可遏,一會兒心疼不已,總之是不肯放過自己。
可他又不忍心面對俞栎這些天來築起的父慈子孝瞬間崩塌,愁得他不顧身邊有什麼,一個勁往池塘裡扔。
一頓撲通亂響,前邊跟左右兩邊都沒了趁手的石頭,隻好往後摸索,這一摸索不打緊,居然摸着了一條人腿!
“哎呀卧槽!”他本能轉身後退,差點栽進水塘,等看清來人,才從激靈中回過神來。
“又沒做什麼虧心事,幹嘛不上去?”俞栎在他身邊蹲了下來,往他手裡放了幾塊石頭,剩下的自己打起了水漂。
“我……”霍驚雲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“你什麼你,外頭沾花惹草了還是偷藏了私房錢,我可是很兇的。”一雙鹿眼透出平和的笑意,與水塘裡的萬點清輝再般配不過了。
霍驚雲看得入了迷:“你……”
突然,他痛苦到狀如便秘,打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,生生将“身上什麼味兒?”噴了個支離破碎,爹媽不識。
萬幸這個噴嚏,讓他察覺到俞栎身上是劉天章那裡沾染的香松味,更讓他明白了一切。
眼前這個人,叫人疼得都要心碎了。
他就此站起來,将俞栎一把拽進了懷裡,不過幾秒鐘就把人家頭□□了個鹹濕一片:“幹什麼總把事兒窩心裡,要把我心疼死啊?!”
俞栎吸了吸鼻子,努力控制着聲音說:“往後不會了,我心裡什麼都不裝,隻裝你。”
“不怪我做得這麼絕?”
“怪。”
“啊?”霍驚雲擡起猶然挂着淚珠的大眼憂慮深重。
“你怎麼就知道自己比我死得早?”俞栎問。
霍驚雲眨了眨眼,才想起當時對劉天章說過的話“我會一刻不離陪着他,直到我死。”随即饞着臉皮笑道:
“那可太好了,咱們一起活成老不死。”
突然,霍驚雲屏住呼吸,支支吾吾起來:“呃,你——阿嚏!”
肌膚相貼,情話說得上頭,下面不可避免起了反應。
“怎麼?”俞栎的臉上雖然有隐不去的憂傷,但他的笑意更真切,如雨後洗練的晴空。
霍驚雲借着這個噴嚏漫天發揮起來:“我是說,離這麼近都想我,你也太粘人了,估計不好養。”
“哦,那算了。”俞栎别有用意看了他一眼,擺明了話裡有話。
霍驚雲聽出了滋味,不免五筋六受起來:“算了?什麼算了?你想幹什麼,嗯?”霍驚雲用膝蓋頂開他的雙腿,輕蹭了幾下,追問着十萬個為什麼。
“沒什麼,回去吃飯。”俞栎趁機轉移話題,可霍驚雲咬尾巴似的根本不松口:“說不說,嗯?說不說?”被撓得前仰後合的俞栎終于發了功,胳膊不受控制猛地一掀,居然——把霍驚雲推進了水塘!而自己則殃及池魚被帶下了水。
霍驚雲渾然不顧自己狼狽的猴樣,興奮得嘴都瓢了:
“你不說我也知道,上次醫院欠下的在(債),也該還了吧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就這樣,手無縛雞之力的俞教授被彪悍的大尾巴狼扛上了岸,各自洗完澡,倆人直奔主題,餐桌。
5分鐘後。
“你怎麼還沒吃飽?”
俞栎眨了眨眼,百思不得其解:“我吃飯怎麼也得半小時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霍驚雲仿佛牙疼,硬撐着點了點頭。
15分鐘後。
“今天還洗碗啊?”
“哪天不洗碗啊?”俞栎匪夷所思了都。
“……”霍驚雲形神俱顫,憋出内傷還不能叫喚的那種。
又20分鐘。
“你你你,什麼時候過來?”
正在洗漱的俞栎吐了口泡泡,含糊着問:“你——”咕噜咕噜漱口:“@#¥%了麼?”
“什麼?”
俞栎仔細吐了幾口泡泡:“我是問你刷牙了麼?”
……
正事為什麼偏偏要排到最後,看起來要等到自己老死都無望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