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死都要帶你、回去。”霍驚雲喘着粗氣。
“除非,”楊澤眉心一皺:“我死了。”咬緊牙關自己接好脫臼的左臂。
就在這時,趕來的警察包圍了雲中歌,七八個全副武裝的特警進來将局面控制住,醫療隊擡來擔架把尹建和李羽凡架了上去。
李羽凡本來講遊戲講得唾沫星子橫飛好不痛快,見自己和學生被醫護強行分開,叉腰疾呼:“尹建不聽我講遊戲小命兒受不住,給我倆擱一塊兒!”
尹建本來氣若遊絲馬上昏迷的,聽他這聲叫喚忙跟身邊醫護說:“千萬别叫那個人挨着我,求,求你。”救苦救難的白衣天使給他扣上氧氣罩,轉頭跟護送尹建的醫生說:“聽聲兒這人中氣十足沒大毛病,重點查查腦子吧。”
李羽凡:“……”
俞栎從一個又一個房間裡進來又出去,身後留下蜿蜿蜒蜒的血溪,直到他在最隐蔽的一處包間外聽見了裡面的打鬥聲,他隻輕輕一推,門便開了,仿佛知道有人要來一樣,等他剛進去,門就從外面鎖了個死。漆黑的包間裡,伸手不見五指。
“驚雲,你怎麼樣?”
“我沒事,呼呼,”霍驚雲嘴唇發黑,卻故作輕松地倚在窗戶下邊的牆上:“你呢?”
俞栎咬了咬越來越蒼白的嘴唇說:“我很好。救援馬上到。”他不顧一切往霍驚雲身邊走去,然後吃力地俯身下去,摸着霍驚雲冷汗涔涔的臉,霍驚雲一把将他摟到懷裡,呼噜着他柔軟的頭發憐愛至極心疼至極:“你個頂聰明的人怎麼做這麼傻的事,跟過來幹什麼?”
在俞栎看來,哪怕是龍潭虎穴,隻要有霍驚雲在就能四海為家。他旁若無人地說:“自從有了你,一個人的日子就過不了了。”
霍驚雲鼻子酸得不行:“好……”
“叮!”楊澤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,百無聊賴地彈了下旁邊的煙灰缸。
“你早就是肖裎的人?”俞栎聲音平靜如水,就像跟一個老朋友聊天。
“終于想起屋裡還有個活人了?我跟那個瘋子隻是在某些事情上合作,我不受任何人支配。”
“跟我猜的差不多。不過你故意引我來,他應該不知道,我很好奇是為什麼。”
楊澤很無所謂地攤開手:“我不引,難道你就不來?”
“你完全可以阻止,畢竟我要是死了,哪怕追到天涯海角肖裎也要殺了你,劃不來。”
“劃不來?你真當自己是我跟他生意的大籌碼了?笑話。”
俞栎舉棋若定,有恃無恐:“除非你有什麼陰謀,能夠殺了我倆還逃之夭夭,否則的話,我倆誰死了你都得陪葬。”
“哦?”楊澤低低笑了起來:“我最讨厭人威脅,可你的話我很喜歡。我一直有個疑問,30多歲的成年人眼裡,感情到底是什麼樣子,周圍的所有人都沒有超出我的預期,隻有你們。所以——”
話剛落地,就聽大喇叭裡傳來方局的聲音:
“楊澤,當了這些年警察,你肯定知道主動自首和負隅頑抗的區别,千萬不要沖動行事。放了霍驚雲,算你盡力悔改,也不枉咱師徒一場。”
楊澤看了進來的俞栎一眼,繼續說:“所以,我允許你們一起死。”然後才高聲沖外面說:“師父,我一直有個問題梗在心裡很多年,現在該回答我了吧。”
霍驚雲借機強忍住五髒六腑刀割般的痛苦,微微起身摸了摸後面窗戶,手铐攥在另一隻手裡根本不敢發出任何響動。
隻聽喇叭裡傳來“呲啦呲啦——”的聲音,明顯是打開了聲音卻隻送了氣。半晌,才聽方局說:“不錯,你是警隊這些年來少有的全才,不管執行任務還是文字能力不在話下。當年你一句‘霍驚雲走了後門’叫我自責了很久。我在你和他之間猶豫過,可選他不是因為偏愛更不是什麼私交,是他确實比你合适當副支。澤兒,回頭吧,争取立功,師父知道你委屈了這些年,隻要你好好表現,往後日子還長。”
楊澤呼吸一滞,自暴自棄道:“現在我是内鬼、是奸細、是十惡不赦的警隊蛆蟲,身上背着多條人命,貪污贓款數以億計,你自然是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