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從去年到今年8月這個人格沒再出現,8月到現在發生了很多事情,他才這樣。”
“就出現了這一次?”
“……三四次吧,算上另外一個人格。”霍驚雲說得艱難。
白石眼裡現出深深憂慮:“人格交替越來越活躍,可不是個好現象。怕他——”
霍驚雲趕忙打斷她的話問:“醫生你拿個方案,不管花多少錢,付出多大力氣都行。”
“警察行業的危險性是消除不了的,疊加原生家庭、外界造成的傷害,他的主人格越來越穩不住其他人格,目前我隻能保證短時間内不繼續惡化。”
“那将來呢,能不能徹底根治?”
“視情況而定,跟個人意志也有很大關系。他的狀況穩定以後,我的團隊會分階段進行催眠治療,将人格慢慢融合,這個過程相當痛苦,需要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,你們必須嚴格配合我的治療計劃。否則,将來的他還是不是現在的他,難說。更何況,他還有精神分裂基因。”
醫生已經說得很明确。霍驚雲沉默半天,才擡起頭:“這個治療,有沒有風險?要是不成功,後果是什麼?”
“什麼都有可能,好的保持現狀,壞的分不清那些是真哪些是假,每天過的都不是自己的生活,還有的幹脆得了精神分裂。國内對人格分裂的催眠治療才剛起步,哪怕是心理治療最發達的美國,成功的也隻是個位數。不過你放心,我的導師Mark教授就是美國那位治療人格分裂的頂級科學家,他對俞教授的情況很關切。”
“先定目前計劃吧,至于後續怎麼辦,我得跟他商量。”白石又和霍驚雲交代了些注意事項,提醒他千萬不能讓俞栎再受刺激。
筋疲力盡談完話,他又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,來到隔壁一間病房外,住着的正是牛哥——KTV裡那個引蛇出洞的線人。他一見霍驚雲在外面,不顧吊着一隻胳膊“忽”地起身,霍驚雲朝他比了個大拇指,這一米八的漢子好像從沒被人這麼誇獎過,眼眶子酸得不行。
從另一間病房往裡看,躺着的那個人叫繃帶纏得活似當世木乃伊。尹建媽媽見是他,便要叫醒兒子,卻看霍驚雲在門口擺了擺手,示意他先好好睡覺。這次抓捕工作,受傷最嚴重的就是尹建,射殺了嫌犯功勞最大的也是他,更何況此前他為配合抓捕所做的犧牲,尤其是感情上的,叫霍驚雲又心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感情創傷最難愈合,他比誰都明白。隻要這小子身體沒大礙,來日方長。想到這裡心情釋然,慢慢往房間走。剛走到病房門口,就聽後面有人叫他。
“你小子醒了也不跟局裡說,我打800個電話了都!醫生不是叫你卧床休息麼,跑來跑去幹什麼?就你能是不是?走走走,到房間裡說去,現在太晚了,外面杵着不合适。”方局帶着夏亮風風火火趕了來,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。
霍驚雲滿臉黑線:“……”
夏亮這厮看出了端倪,也不跟着悶頭往前拱,架着胳膊站原地扭臉笑噴,轉臉又若無其事道:“方局,我看咱杵外頭說更合适,萬一這家夥來個金屋藏嬌,他倒臉皮厚,人嬌花不得臊死。”
“滾蛋!狗嘴裡吐不出亮牙。”罵歸罵,仨大老爺們兒不能真在外頭罰站。于是,他找了個空置的單間領倆人進去。
方局端起紙杯喝了口袋泡茶,說:“那個Ray的底細查明了,他是美國一個□□集團的打手,去年才加入一個叫“Yue”的摩托車俱樂部,老闆叫做肖裎,也就是上次逼殺你的人,這你該不陌生。”
霍驚雲身體有些虛弱,此前已經不吃不喝談了四個多小時的話,現在背倚在沙發靠墊上,感覺僅剩的力氣根本支撐不住身體,隻輕輕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,您繼續說。”
“楊澤犯的事兒還在挖,目前查實的有,8月17号晚上他通過加密郵件向肖裎透露抓捕馬明亮的行動,他名下有巨額财産來源不明,他母親這些年住的高檔療養院全有人買單。孟嘉欣名下的别墅也是他買的。”
“家鑫集團丢失的證據資料找到沒有?以楊澤的性格,他不會以此跟孟嘉欣作交換。”霍驚雲說。
“還真叫你瞎貓碰上死老鼠了,亮子,給他說說。”
“什麼瞎貓,咱是正宗黑貓警長,老鼠藥藥不死那種。”
“得嘞黑貓警長。證據就在楊澤辦公室抽屜裡,鎖都沒上,還有他供述的其他罪行,比方說,”夏亮頓了頓,朝閉目捏眉心的霍驚雲掃了一眼,霍驚雲沉聲道:“沒什麼不能說的。”
“比如,他設計叫孟家殺你。”霍驚雲神色不變,像聽了“今天吃什麼”一樣平淡。然後,他身子前傾,特别認真問夏亮:
“有去年11·25大案,他串通那個連環殺手綁架霍子瑜的供述沒?”
“什麼?這也他幹的?材料裡沒有,”夏亮十分驚詫地補一刀:“真特麼禽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