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觎正好提議:“等我結束過去給你當模特。”
那真是太好了,他長了一張沒有死角的臉,簡直是行走的藝術品。他主動提起,我有些不好意思:“會不會太耽誤你了……”
“怎麼會,”江觎陪我來到工作室,“你這麼厲害,我高興都來不及。”
他誇人的語氣真誠無比,一副任憑我安排的樣子。
“那你快去忙!我先準備準備……”
他突然湊近親了我一口,對我笑笑:“我很快就來。”
他去了隔壁書房,我坐在畫架前的高腳凳上,臉頰仍舊發燙。
我們這算是戀愛了嗎?
我忘了以前我談沒談過戀愛,應該是有過的,畢竟很多人都誇我長的帥,我家裡又有錢,我的人生,在沒生那場病以前,過得可以說是順風順水。
關于那場病,我沒有印象了。我猜是心髒問題,因為我前胸有一道很長的疤,如果江觎問起來,我會告訴他我做過開胸手術,但具體原因我不知道。
他那麼溫柔,一定會滿臉心疼的抱住我,說柔軟的話安慰我,讓我不要介意,他不在意。他會的,他一定會這麼做。
至于我們的事該怎麼和家裡開口,我想這也不算什麼大問題,我學了這麼多年藝術,雖然有些刻闆印象了但我在性取向這方面确實沒什麼介意的。
我媽可能會想要我傳宗接代,可她應該也清楚,我現在這個狀态連好好生活都難,結婚生子就不要提了。比起反對,她應該更感謝有江觎這麼個人把我拉出來才對。
“好喜歡他啊……”我一邊在調色盤上試色一邊不由自主的想念他,打算落筆在紙上畫下腦海裡的江觎。
很久沒畫油畫了,但我手下莫名的順,越畫越有感覺,幾乎沒有猶豫的完成了三分之二的畫面。
用色清麗明快,筆觸幹淨利索,整體畫面豐富又不失細節,是我以往的風格。
這是一副不錯的複健作品,可我越看越奇怪。
說不上哪裡有問題,這畫裡的人臉看得我心裡發毛,尤其是他的眼睛部分,我明明沒有過度刻畫細節,怎麼看起來這麼的詭異,簡直令人……毛骨悚然。
難道是我沒補上高光的原因?
我小心翼翼的給他加上眼白,然後站起來退遠了一點,還是有點不對。
哪裡有問題?我莫名火大,總不能是我閑了太久手退化了?操。
煩死了,我本想先練個手,等會兒江觎來了在他面前好好炫個技的。
這下好了!我他奶奶太久不練成廢物了!簡直笑話!
畫筆被我啪的一聲甩到畫上,幾塊飛濺的顔料破壞了畫面,看的我心裡更惱火,氣的滿屋子亂走。
突然,我的餘光瞥到了畫闆子上那幅畫。
我知道哪裡有問題了。
這畫面裡的人,他一直在盯着我看啊!
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怪事,我又不是神筆馬良,畫裡的東西還能活了不成?我不信,一定是别的原因導緻我看錯了。
我慢慢吞吞移回畫架前,重新檢查起這幅畫來,這是一個男人的四分之三側,我确定我是想着江觎畫下來的。
他高挺的鼻梁骨和鋒利的下颌線共同構成這張完美的側臉,和大片暖紅色調的夕陽餘晖融合,光影刻畫的精而妙,從技巧上來看我挑不出一點錯。
唯一失敗的就是,我剛才發火摔筆濺了幾塊指甲蓋大的紅色顔料在他臉上。醜陋的斑點,像血迹一樣。
難道是角度有問題?
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剛才明明站在左邊,為什麼也能和畫裡面向右邊的人對視。
到底怎麼做到的?
我湊近了一些,鼻尖快貼到紙上了,歪着頭看來看去,那股如有實質的視線不見了,剛才好像真的是我的錯覺。
哎,好煩,我怎麼總是看錯,一驚一乍的,隻會吓唬自己。
我松了口氣,有點懊悔剛才沖動毀了這張畫。
下一秒,我的呼吸就停滞了——一隻蒼白的手垂了下來。
握着我剛才扔掉的那支筆,在我眼前,把畫中人的眼睛戳爛了。
我機械般轉動眼珠,畫中的臉懸在空中,沒有眼白的眼睛盯着我,突然咧開了嘴,幽幽的問:
“你在找我嗎?”
“我的清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