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裡沒人敢偷聽父子倆吵架,這會兒都躲得遠遠的,連蘇芸都沒有插手。
江觎本該下樓出門,趕最近的航班回去,但他腳下卻換了個方向,往江序清的房間走去。
剛轉身,就被人抱了個滿懷。
“……哥。”江序清擡起頭,看見江觎臉上的傷,頓時擰起眉,淚珠在眼中打轉:“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。”
“發脾氣的是我,惹他生氣的也是我,要打就打我好了,跟你有什麼關系……”
一想到江觎大老遠回來一趟就是為他挨一頓打,江序清的心就像被揉皺了,難受得不行。
“别哭了,他答應了。”
江觎攬着他的肩回房間,溫柔又無奈的問:“這麼大的事兒,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哥哥?”
江序清找出醫療箱,坐在他身旁,小心翼翼的用酒精棉清理他唇角的傷口,看着他紅腫的半邊臉頰,既心疼又氣悶:“我以為會很順利的……我想等都辦好了,去首都給你一個驚喜,對不起……”
“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,生我的氣揍我就好了,憑什麼打你啊,又不是你的問題!”
江序清忍不住罵了幾句,他一手拿着冰袋一手捧着江觎的臉,細細端詳,好端端一張帥臉現在變得這麼狼狽。
“很疼吧……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提這事兒的,幹嘛要怪你……”
見他眼淚又要掉下來,江觎忍着痛哄道:“清清,我不疼。”
“隻要你開心,讓我做什麼都可以。”
“但是我現在一點兒都不開心。”江序清垂下眼眸,額頭靠着江觎的肩,悶聲悶氣:“江觎,我真的一點兒都不開心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……”他低低的抽氣,沮喪的說:“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是對的。”
江序清的眼睫顫着,淚珠一顆顆落到那片衣料上,他咬緊牙關,心意逐漸清晰,今夜徹底浮出水面。
江序清确信,他真的愛上江觎了。
“對我來說,清清無論做什麼——”
江觎輕揉懷中人的黑發,停頓一下,偏頭擦着他的耳朵尖,輕聲道:“都是對的。”
“你隻要去做想做的,剩下的交給我就好。”
江觎擡手擦掉他頰邊淚水,靜靜和他對視良久,溫柔哄道:“不哭了,睡吧。”
“你要去哪兒?”江序清拉住他。
江觎歎了口氣:“明天早上有很重要的會議,我今晚得趕回去。”
“……一定要走嗎?”江序清不太想放手:“已經很晚了,你不能就這樣回去吧……”
江觎站在床邊,定定的看着他幾秒,脫掉西裝外套放到一邊,然後解開襯衫領口,随手拎了個抱枕扔床頭,他半靠着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對江序清柔聲道:“過來。”
江序清臉上一熱,跪坐在原地半分鐘後,慢慢移過去乖乖躺下了。
燈滅了,除了呼吸聲,偌大的房間裡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但江序清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狂跳。
江觎閉目養神,手下順着他的後背,一下又一下輕柔的安撫着,隻要再湊近一點,他的鼻尖就能抵上對方的胸膛。
寬闊、滾燙、永遠充滿安全感的胸膛。
被子下,江序清的手指蜷緊了,忍住想要環抱對方的沖動,閉緊了眼睛。
可能是他的神經太過緊繃,沒一會兒就開始疲憊,漸漸睡了過去。
第二天一早,江序清睜開眼睛,身旁已經空無一人了。
保姆說江觎是淩晨走的,那就是等他睡着以後沒有休息就離開了。
早上還要開會,臉上還帶着那麼明顯的傷,江序清蔫了一早上,看着手中的申請表,眼神逐漸堅定起來。
轉去首都的時間定在兩天後,到時會有專門的帶教老師過來接他,生活上,如果江序清需要的話,那邊也有地方給他住。
他跟老師說不用了,他看過新畫室的位置,離江觎那兒不算太遠,住他那裡完全可以。
“快到了給我打電話,我去接你。”江觎不放心的叮囑道。
“不用你來,我得先去見老師。”江序清小聲說:“聽說那兒的老師特别嚴,脾氣都很怪,我想先去看看什麼情況。”
“真不用我去嗎?”
“嗯,你不是還要忙呢嘛。”
“好吧。”江觎歎了口氣:“行李我叫人送到家了,你還記得地址吧?我等下再發……”
江序清連聲打斷他:“知道知道知道,我都多大了,你别總把我當小孩兒。”
挂了電話,江觎哭笑不得搖搖頭,齊銘庭路過,看見他這表情,問道:“怎麼了又?”
“沒什麼,”江觎難得無奈的口氣:“小孩兒長大了。”
“你弟弟?”齊銘庭了然的拍拍他的肩:“他今天要過來是吧?什麼時候去接他?下午那應酬要不你别去了吧,我自己去應該也沒問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