淅瀝的雨下了一夜,天際青山煙蒙,無人出門的雨天,劍刃劃破長空的聲音被風吹入屋内,雨滴迸射在劍上,發出清脆又缥缈的滴答聲。
男人拂袖撥開檻窗,煙雨蒙蒙裡,白衣青年挽劍如舞,濺起的泥漿沾濕了他的衣擺,青絲盈雨,揮灑在風裡,脖頸裡的狼牙吊墜随着舞劍搖擺跳躍。
青年回首之際,見到伫立在窗邊的男人,手中的劍落了地,他很快拾起,又朝男人飛奔而去,攀着窗沿撐起身體,幾乎貼上了男人的臉,“我出門的時候沒有下雨。”
他踮起腳,在男人的嘴唇上落下一吻,“将軍,我冷,抱我進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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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溫峤頭疼欲裂,夢裡也不得安生,近來時常做這種稀奇古怪的春夢。
他掀了被子下床,洗漱後看了眼手機,馬上就要過年了,學校這兩天放假,不知道秦教授今年這年準備怎麼過。
挨了他一巴掌,也不知道他現在心情好點沒有。
宋溫峤洗漱後下樓吃早餐,長桌上擺了上百副平光鏡,宋南天坐在輪椅上圍着桌子團團轉,手裡把玩着一副玫瑰金框眼鏡,見宋溫峤下樓,揶揄道:“給男朋友買的?”
宋溫峤在桌緣坐下,拿了一副來看,“之前欺負過頭,害他把眼鏡砸了。”
宋南天笑而不語,把手裡的眼鏡塞給他:“這副不錯,再選選。”
宋溫峤選了七八副,提了個袋子出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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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手順着細滑冰涼的小腿一路往上,探入幽暗時,另一隻腳擡了起來,用力一擊,敲在宋文韬的肩膀上,隻見宋文韬哎喲一聲,單邊肩膀傾斜,整個人跪到了地闆上。
周雨躺在按摩椅裡看手機,聽着耳邊苦苦哀叫聲,眼神變得異常淩厲。
——消息被對方拒收。
她被秦少淮拉黑了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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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少淮的辦公室隻有十平米,進門左手邊是一張三腳小圓桌,并兩張椅子,右手邊是書桌書櫃,巴掌大的地方走路需要小心翼翼,唯一的優點是有一排大窗戶,采光十分好,窗台上甚至可以養一點小盆栽。
陳濤推門的時候先是砸到了椅子,關門轉身又撞到了桌子,噼裡啪啦後坐進了椅子裡。
秦少淮昨夜沒睡好,精神疲憊問:“能不能穩重一點?”
陳濤傻笑。
秦少淮把中午食堂發的酸奶遞給他:“怎麼樣?這幾天晚上還有沒有夢遊?”
“沒,鼻子也不癢了,可能是之前太興奮了,現在已經都好了。”陳濤把酸奶推回去,“教授你吃吧,你看着氣色比我還差。”
“不用客氣。”秦少淮喝了口熱水,“這種添加劑太多,我不吃。”
陳濤憤憤撕開酸奶蓋,喝酸奶的工夫又唠:“教授,葉荟清說你今年不回家過年呐,學校讓你值班兒?”
秦少淮下意識想推眼鏡,推了個空,“管得真寬,吃完就走,寒假在家别闖禍!”
陳濤無聊地去撥窗台上的小盆栽,秦少淮見他把手伸到土裡,一顆心提了起來,就聽陳濤說:“你這養得不行,都快死了。”
秦少淮黑臉,“它們隻是冬眠。”
陳濤說:“也可能是長眠。”
敲門聲響起,秦少淮喊了聲進,門緩緩被推開,一股濃烈的、奇異的香味飄了進來。
密閉的空氣裡盈滿了那股氣味,甜膩、鹹濕......
秦少淮和陳濤不約而同感覺到了鼻頭發癢,尤其是陳濤,他恍惚間回憶起了夢遊那晚,就是這股若有似無的香氣,引誘他離開帳篷。
周雨提着飯包,笑意盈盈道:“秦教授,不打擾吧?”
陳濤說:“不打擾不打擾。”
秦少淮不由得蹙起了眉,片刻後,他穩住心神,客氣問:“周雨,你怎麼來了?”
周雨将亞麻布飯包輕輕擺在桌頭,含笑道:“我正在家裡煲湯,突然就想到了秦教授,所以想送一點來給你嘗嘗。”
秦少淮見她要把湯拿出來,心裡那股氣直往上竄,他努力地克制着心裡的火,禮貌道:“辛苦你跑一趟,我最近不喜歡做飯了,另外我這間辦公室有規定,密閉空間内不能吃有味道的食物。”
周雨緊握着拳頭,指甲嵌進皮肉裡,嘴角噙着笑,心裡恨不得把眼前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撕個粉碎。
陳濤眼珠子四處看,笑嘻嘻說:“小雨姐姐,我們教授不愛喝湯,我愛喝,你請我喝湯,我請你喝咖啡。”
周雨皮笑肉不笑。
敲門聲又響起,沒等喊進,門就推開了。
宋溫峤高大的身軀步入室内,瞬間将狹小的空間擠得密不透風。
秦少淮陰沉着臉睨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