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海禮把車開進遮陽蓬,視線劃過宋溫峤的臉,那是一張英俊得讓人連呼吸都不敢過于急促的臉,生怕讓人發現端倪,隻能小心翼翼地将呼吸咽回肚子裡。
錢海禮将車停穩,回憶起在宋文韬手機裡看到的那張照片,深邃的眉眼,嚴肅的表情,微微下壓的唇角訴說着不悅,可原來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也會出現歡愉的笑容。
其實他還見過宋溫峤幾次,那是好幾年前,他的父親錢必冠是宋氏集團的外部審計師,彼時他還在讀大學,在錢必冠任職的事務所裡實習,去過宋氏集團好幾次,那是宋溫峤剛接任CEO的前幾年,經常在公司加班,從業務線到研發線再到财務行政後勤,什麼都要抓,錢必冠私底下笑話宋溫峤沒格局,裝腔作勢愛擺譜,其實什麼都不懂。
就在錢必冠自鳴得意之時,工作上被宋溫峤抓住好幾個錯誤,錢必冠當夜就被事務所換了下來,丢了臉還挨了批評,年終獎砍了一大半。
錢海禮得知後,第一反應竟然是大快人心,在打罵式教育下長大的他,終于也可以看見那個刁鑽刻薄的老父親吃癟。
他感覺痛快極了。
錢海禮趴在方向盤上,心緒久久不能平靜,他緩了半天才直起身,對着後視鏡整理了一下發型,戴上半框眼鏡,深吸口氣後下了車。
他抱着兩盒自熱火鍋走向宋溫峤的越野車,視線開闊後才發現宋溫峤已經不在原地,秦少淮正拿着一塊抹布專注地擦拭着周轉箱的表面。
錢海禮看見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,不由得怔了怔,想起宋溫峤昨天按住自熱火鍋的動作,手上俨然也有一枚相同的戒指。
錢海禮細細打量起秦少淮的面容,确實是一張長得極好的臉,肌膚是鮮見陽光的白,配上冷漠疏離的表情,令他顯得高不可攀,錢海禮的視線滑到他腰臀處,逐漸向下......尤其他還有一雙誘人犯罪的筆直長腿。
秦少淮察覺到有人站在身旁,他直起腰,将手裡的抹布翻個面疊起來,問道:“有事嗎?”
錢海禮穩住笑容,遞出手裡的自熱火鍋說道:“昨天謝謝你們了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秦少淮接過自熱火鍋,順手放到旁邊,他把後備箱關上,準備去廚房洗抹布,錢海禮也往回走,兩人閑聊了幾句。
秦少淮走到廚房,沒見宋溫峤在裡面洗咖啡壺,垃圾桶裡有一堆玻璃碎片,周家康三人表情迥異。
秦少淮什麼也沒說,從廚房退出來,轉身往樓上去,宋溫峤應該是回房間洗杯子了。
周家康悻悻然笑,徐媛媛白眼快要翻上了天,剛才宋溫峤進來洗東西,周家康那傻缺非要上趕着幫忙,結果把人玻璃壺給砸了。
徐媛媛吐了口悶氣,環着手臂走到客廳,拉開椅子坐到鐘擎對面,笑眯眯問:“雞蛋餅好吃嗎?”
鐘擎放下手機,點頭說:“你手藝不錯。”
徐媛媛眼睛彎彎道:“雞蛋餅不算什麼,比起中式早餐,我更擅長烘焙。”
“哦是嘛,我對烘焙也有點興趣,不過做起來太麻煩了。”
“我聽周少說,你們也在南瑤市,你可以來參加我們的烘焙沙龍,大家會帶不同的甜品過來交換試吃,很有意思的。”
“聽起來不錯啊,我帶個朋友可以嗎?”
“沒問題啊,人越多越好啊。”
徐媛媛和他交換了電話号碼,臨走的時候還暧昧地揉了一下他的肩膀,蛇打七寸,和這種貪吃鬼搭讪,話題當然是美食。
徐媛媛從鐘擎那裡打聽到,他們接下來要去香山縣,去看落地佛,可能會待上兩三天,而香山縣就在一百多公裡外,開車半天就能到。
徐媛媛和周家康一合計,決定也去看一眼香山風景區,那座有名的落地佛。
秦少淮回到房間的時候,宋溫峤剛把搪瓷杯洗好,倒扣在紙巾上晾幹,見秦少淮進來,從他手裡拿過抹布,放在水龍頭底下搓洗起來。
秦少淮倚在門框上看着他笑,“宋先生,你現在做家務比我還勤快。”
“惟秦教授馬首是瞻。”宋溫峤摟着他親了兩口,“樓下太吵了,我們别下去了,等地面幹一點我們就出發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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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視機的聲音滋啦作響,屏幕從卡頓變成一片雪花,陳小峰的心情逐漸變得頹唐,焦慮的情緒從他胃裡往上泛,令他喉嚨至鼻腔一片火辣,他在原地來回走動,電視裡發出的滋滋聲仿佛鑽開了他的天靈蓋,令他焦躁不安。
他頂着烏黑的眼圈走上前,用力拍打着電視機,一下又一下,試圖通過暴力讓它恢複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