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屏幕上,高清修複後的照片反複播放,無名氏的五官清晰展露在眼前。
宋溫峤獨自坐在辦公室裡,落地窗外明月高懸,天際廣袤無垠,一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心髒像是被人抽幹了血,隻餘煞白的輪廓。
答案已經呼之欲出。
縱使那份答案離奇、坎坷、悲壯,縱使真相鮮血淋漓、痛不欲生,可人生即便重來一百次,他還是會義無反顧,走上同一條道路。
電話鈴聲響起,宋溫峤按下接聽鍵,電話那邊輕聲說:“老闆,人抓到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宋溫峤清了清嗓子,咳嗽了幾聲,離開辦公室後坐直達梯去往停車場。
他駕車往郊外開,到達目的地後接到了秦少淮的電話。
秦少淮問:“幾點回來?”
宋溫峤拿着手機往别墅裡走,“十點前。”
對面沉默了一會兒,小聲說:“我晚飯吃得不好。”
宋溫峤徑直往前走,保镖打開門請他進去,室内燈火通明,站了兩排保镖,陳毓一家三口被堵住嘴,全身捆綁倒在地上,眼神驚恐蠕動着身體,蘇明昇雙手被反捆在身後,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。
宋溫峤在沙發上坐下,笑了笑說:“好久沒吃宵夜了,我忙完了回家接你,我們出去吃,寶貝想吃什麼?”他朝保镖招了下手,保镖遞給他一份合約。
“小龍蝦吧,好久沒吃了。”
宋溫峤輕笑:“你就費我的手吧。”他拿了隻鋼筆,把文件的條款細細看了一遍,陳毓幾人劇烈掙紮起來,嘴裡發出嗚嗚的低叫聲,宋溫峤擡頭看向他們,舉起一根手指,貼在嘴唇邊,比了個噤聲的手勢。保镖沖上前,捂住陳毓幾人的嘴巴,将他們拖行至客廳最遠處的角落。
“我又沒讓你給我剝,你少埋怨。”
“不埋怨,我心甘情願。”宋溫峤彎下腰,在紙上簽了個名字,然後對電話裡說,“馬上要開會了,我先挂了,乖乖等我。”
對面應了一聲,然後把電話挂了,宋溫峤把手機放下,身體往沙發上一靠,不耐煩道:“把陳毓帶過來。”
陳毓披頭散發被拽了出來,嘴裡毛巾被扯掉的同時,發出了尖銳的嘶吼聲,“你要幹什麼?我再怎麼說也生了你,你怎麼敢!”
“我有什麼不敢的?”宋溫峤用兩隻手指夾着鋼筆,點了一下茶幾的位置,“把人拖過來。”
陳毓的尖叫聲破了音,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鎮定,情緒崩潰又恐懼,她被保镖按在地上拖行,直接拽到了茶幾前,按着她的腦袋,對上了那份合約。
宋溫峤說:“簽了它,我給你一千萬。”
“這、這是什麼?”陳毓擔驚受怕地問。
“借款合同,你以為是什麼?”宋溫峤勾起唇角,眼神中充滿了危險,“怎麼了?不是要錢嗎?害怕什麼?”
陳毓渾身顫抖,拿着鋼筆舉棋不定,眼前的男人讓她覺得無比的恐懼,她看着宋溫峤的眼睛,仿佛陷入了深淵中,明知那是陷阱,卻騎虎難下,隻能一頭往裡栽。
她顫抖着拔出筆帽,寫下了自己的名字,又在保镖的‘協助’下按了手印,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,按完之後,她顫聲問道:“你真的會給我錢嗎?”
宋溫峤沒說話,擡了一下手,保镖把他兒子拽了過來,陳毓驚慌道:“你要幹什麼?”
宋溫峤捏了一下眉心,神情疲憊道:“陳女士,你是真的沒有做過生意,還是不知道社會險惡,在這裡跟我裝什麼天真無辜?這麼大筆金額的借款合同,不需要保證人嗎?”
陳毓的兒子如今二十歲,還在上大學,看上去青澀稚嫩,甚至有那麼點不谙世事的感覺,見到宋溫峤之後,他無措地扁着嘴,眼淚嘩嘩地掉,嚎啕大哭道:“媽,媽,我不簽,我要回家了。”
陳毓抱住他的腦袋,緊緊地将他護在懷裡。
宋溫峤笑容酸苦,他的阿淮連掉眼淚都隻會在黑暗中,咬着嘴唇低聲嗚咽,因為從前沒有人會抱住他,眼淚隻會讓他顯得可憐悲哀,他這孤苦無依的一生,獨自吞下過多少委屈。
宋溫峤冷聲道:“小黑,給他們的債主打電話。”
“不要!不要!”陳毓撲向正欲打電話的保镖,哽咽道,“不要,我求求你們!不要!”
“那就簽了他。”宋溫峤冷下臉,“我沒有這麼多的耐心。”
陳毓捂着臉哀嚎,“怎麼會變成這樣......”
不遠處,蘇明昇低垂着腦袋,死死将下巴點在胸口上。
陳毓的兒子趴在茶幾上,邊嚎邊簽了名。
兩人簽完字之後,保镖把合約遞給宋溫峤。
宋溫峤架着二郎腿坐在沙發裡,翻看了一遍之後,随手扔在沙發上,他調整了一下坐姿,居高臨下看着兩人,眼神淩厲道:“一千萬,我現在就給你,但是我警告你,永遠不要再回來,再讓我見到你,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家破人亡!”他拿起沙發上的文件夾,輕輕在陳毓兒子的腦袋上敲了兩下。
陳毓滿頭大汗,她将淩亂的頭發向後撩,嘴唇嗫嚅問道:“我老公?”
宋溫峤故作困惑:“你老公?老公怎麼了?”
陳毓低聲道:“他還沒簽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