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溫峤意味不明笑了一聲,錢海禮不明白他笑容裡的含義,隻見宋溫峤把領子向外扯了扯,露出那條蜿蜒起伏的疤痕,淡然道:“你沒有被騙,是我。”
錢海禮恢複了片刻的精神,他倉惶問:“為什麼?”
宋溫峤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:“命大,最好的醫生,最好的儀器,加上,與生俱來的好運。”
“是啊,有些人從投胎開始,運氣就比别人好。”錢海禮無聲地流淚,“很可笑吧,我連小醜都不是,是蒼蠅,是垃圾。”
“錢海禮,從今往後,我們的命運綁定在了一起,我不會給予你特殊照顧。”宋溫峤肅然道,“但隻要你安分守己,閉上你的嘴,這件事情就此揭過,可如果,你再試圖自殺,我不會放過你。”
不會放過我?錢海禮癡癡地笑,污濁的眼眸裡笑出了眼淚。
宋溫峤看向他完好無恙的雙手,最後說道:“你好自為之。”
錢海禮躺在病床上咯咯地笑,他多麼想知道,像宋溫峤這樣的天之驕子,到底還餘下多少運氣,是否足以抵擋來自他餘生的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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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溫峤從工廠區出來,天色已經漸黑,他緊趕慢趕去了警局,彼時秦少淮剛錄完筆錄,這次隻是配合調查,警方并沒有為難他,完成調查後很快放他離開。
他走在寒風的夜裡,從高高的台階上一步步往下,視線在人群中尋找着宋溫峤的身影,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,在人群裡那麼的顯眼,穿着長款風衣靠在黑色轎車上,衣擺被風吹得起起伏伏,嘴裡叼着一根煙,袅袅的煙圈霧化在夜風裡,在看到秦少淮出來的那一刹,宋溫峤露出了溫柔的笑容,微微彎起的眼眸裡醉滿了笑意,可不知為何,秦少淮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悲傷與頹廢,他感覺心髒被揪了起來,莫名的恐慌令他呼吸困難,胃部像是被擠壓了空氣,難受得他直不起腰。
宋溫峤眸色倏變,擰滅了煙向他奔去,扶住他的肩膀,焦急問道:“怎麼了?哪裡不舒服?”
秦少淮把臉貼在他胸膛上,深深地吸了口氣,熟悉的味道令他的胃部有了片刻的舒緩。
“有人為難你了?”宋溫峤的聲音陡然冷冽。
秦少淮悶悶搖頭,“沒吃晚飯,肚子餓。”
“傻瓜。”宋溫峤啄了一下他的太陽穴,“想吃什麼?”
秦少淮悶頭想了一會兒,擡起腦袋,用清澈無垢的眼眸盯着宋溫峤,小聲說:“想吃你。”
宋溫峤舔了一下嘴唇,樂不可支道:“今天這麼乖?”
“回家吧。”
“好,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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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月後,宋溫峤看新聞才知道,錢海禮在出租屋裡自殺身亡,警察發現他屍體的時候,他已經死去了多日,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與宋溫峤同歸于盡,錢海禮的惡意最終隻吞噬了自己,盡管宋溫峤覺得悲哀,可現實是人生百态,終會有人通不過命運的試煉,選擇在黑暗的道路上漸行漸遠。
宋溫峤關掉電視機,躺在沙發上歎氣,鐘隋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,宋溫峤按了免提鍵,把手機放在胸口,懶洋洋喊:“喂,鐘叔,有事?”
電話裡傳來鐘隋顫抖的呼吸聲,他幾近哽咽地說:“老宅的管理員打電話過來,他接到了望山的電話。”
宋溫峤怔了幾秒鐘,一個魚躍挺身坐了起來,手機傾斜落地,他彎腰伸臂一抄,把手機抓回手裡,放到耳邊問:“你再說一次?”
“阿鸩。”鐘隋哽道,“望山,他還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