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現在唯一的問題是,我們應該如何接近海帝。”秦少淮沒有合适的辦法。
田無酒擡起頭,瞳孔中似有火焰在燃燒,“宋溫峤,常壽,你們兩位來觀禮。”
所有人向他看去。
田無酒擲地有聲道:“山底火烤肉宴,所有先行者都會出席,不管是逃離這裡,還是殺海帝,都是最好的時機。”
蕭嶼殺人似的眼神瞪了過來,“田無酒!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?”
秦少淮堅定地搖頭:“田哥,我們沒有打算犧牲任何一個人,當然,常壽除外。”
“小丁的死,我要負全部責任,讓我去!”田無酒緊盯着秦少淮的眼睛。
秦少淮仍是搖頭:“我們不提倡受害者有罪論,并且我們不打算讓海帝多活一歲。”
鐘擎打斷他們的談話:“我覺得這件事情,我們可以晚一點再說,先把東西拿到手,再從潘耀斌那裡多打聽一點關于海底通道的事情。所有人該行動的行動,該養傷的養傷,行嗎?”
秦少淮點頭:“潘耀斌那裡我會去溝通。”
鐘擎撓了一下頭:“沒其他問題的話,我先回房間了。”
衆人陸續離開宋溫峤的房間,要不是秦少淮拽住他,他打算把邵徽留下狠狠揍一頓。
秦少淮把門關上,露出了疲憊的苦笑。
宋溫峤坐在床邊上,看着自己的掌心發愣,他察覺到秦少淮走近,低聲道:“我剛才有一瞬間,想要殺死邵徽。”
秦少淮應了一聲,在他身邊坐下。
“我以為我恢複了前世的記憶,會變得麻木不仁,不在意所有人的死活。”宋溫峤眼神有點茫然,“原來情緒還是會波動。”
“你從來都不是冷漠的人。”
“對你不是,對其他人未必。”宋溫峤不以為然。
秦少淮輕笑,兩人并肩坐在一起,安靜待了一會兒,秦少淮問:“你上次用一滴血,解開了和錢海禮的羁絆,能不能給宋叔叔一滴血,解開他和邵徽的羁絆?”
“我服用自己的血,所以不會有後遺症,爸不同,一滴血是解藥,兩滴血是毒藥,他已經支付不起任何代價了。”宋溫峤往後一躺,反枕着手臂說,“真心煩,全部殺了就好了。”
“全部是殺幾個?”
“地球上所有人。”
“留幾個?”
宋溫峤很認真想了想,說:“四個吧。”
秦少淮沉默了,須臾,問道:“荟荟惹你了?”
宋溫峤噎住,擡起頭看他臉色,小心翼翼地問:“留五個?”
“鐘擎惹你了嗎?”
“那......留六個?”
“葉教授惹你了嗎?”
“他不行,他該死。”宋溫峤擺擺手,“惹你生氣的都該死。”
秦少淮真是被他氣笑了,幽幽地說:“你上回可不是這麼說的,你上回說‘竊喜’。”
宋溫峤把他撈進懷裡,小聲嘀咕:“你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,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多想你。”
秦少淮身體一僵,情緒倏然低落下來。
宋溫峤說完就後悔了,撫弄着他的後背,低聲說:“不說這些了。”
秦少淮把臉埋在他胸膛,悶悶不樂了一會兒,忽然又說:“丁陵不知道在哪裡。”
“等他醒來,睜開眼睛,就開始了新的人生。”宋溫峤說,“或許,我們下一世還可以再相遇。”
“嗯。”秦少淮卻不這麼想,下一世太遙遠了,人活這一世就是這一世,而丁陵這一世并沒有善始善終,這廣袤的山脈看似自由,卻擁有了太多的法則,生靈被束縛在方框裡,成為了規則的一部分,最終成為循環裡的蛋白質,他們越來越渺小,變得無足輕重。
在微觀的世界裡,丁陵是活生生的人類,嬉笑怒罵都是感情。
而在宏觀的世界裡,死亡是那麼天然的事情,不值得歡呼,也不值得哀傷,如夕陽陷落,那麼的理所當然。
秦少淮是微觀世界裡的人。
宋溫峤卻是宏觀世界裡的神。
他們終有一日會漸行漸遠,直至背道而馳。
這也是宋溫峤真正惶恐不安的事情。
他緊緊摟住懷裡的青年,不斷地啄吻他的臉頰,試圖通過情感的共鳴,來延續自己人類的身份。